抬眸看了一布设得喜气洋洋，门窗四面皆贴着大红喜字的喜堂，远黛微扬角，慢慢的：“嫁了人，便是别人家的人了！从此…”话到这里，她却忽然收住，没再说下去。

远黛默默上前，推了那椅，一路缓缓的了喜堂。

酉初时分，岳宅门，锣鼓打，爆竹声声，却是喜轿到了。堂上是早准备好了，百里肇与远黛二人坐上首，受了二人一礼，远黛目光到，见岳尧一红衣，悬红，平日少有表情的脸上今日难得的挂着笑容，举手投足间，更满是风发的意气。

不甚在意的淡淡一笑，远黛随意：“云裳的不比旁人，我也不得她。倒是初炜，三日之后，他可能赶到平京吗？”

轻轻摇，远黛低声的：“只是有些舍不得沅真！”

饶是百里肇心思缜密，一时竟也没意会到远黛究竟想说些什么，皱眉看向远黛，他：“怎么不继续说了？”

因沅真除却远黛外，便再无亲人的缘故，远黛早与百里肇商量了，归宁之日，索便过去睿亲王府，百里肇对此自然也无异议。一，他：“你看着办便是了！”中说着，他却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因问：“云裳呢？你可打算为她说一门亲事？”

笑着摇，远黛很快：“不过王爷也并没说错，沅真嫁的乃是岳尧，也不怕她飞到哪儿去！倒是我矫情了！”她虽努力笑着说这话，但转圜之间却仍觉生，显非心中之语。

岳尧与沅真成亲一事，因时间仓促，当事人也无意大办，因此一切甚为减省，行过礼后，便只摆了几桌酒，供岳宅的下人们闹一番。至若闹房等事，百里肇自不会的，远黛则更不会去折腾沅真，挥退众人之后，堂上便也没了闲杂人等，只余二人并肩坐着。

远黛细看宁夫人的神情，却觉她言语真挚，面上、底更是喜气洋洋，显然乃是真心为岳尧到兴。她既看此，顿觉若再说这些话，却不免是曲解了宁夫人的一片心意，当下便不多说，只笑岔开话题：“劳烦姑姑带我四去看一看吧！”

侧，百里肇却已觉了她的不对，摆手挥退堂上一人等，令其自便后，方抬手握住她的：“在想什么？”他缓声的问，邃眸中，隐然闪过一抹柔意。

恍若未闻的站起后，远黛笑回眸，一拉百里肇：“这庄园虽不及睿亲王府阔大、致，但也颇可一赏，左右此刻无事，还求王爷陪我四走走才是！”百里肇心知她不愿多说此事，心下虽有追问之意，但犹豫片刻，却终于还是没有问。当下长站起，行至一边的椅上坐下，自若笑：“走吧！”

这别院百里肇来的虽并不多，但大致路途却仍依稀记得，百里肇指引着远黛，沿着一条僻静小路一路而行，行了盏茶工夫，便到了一不大的园。

正是秋气时候，天空一片湛蓝，一弯月照，数繁星闪闪。整座岳宅虽因今日喜事的缘故，而显得有些闹嚷，但中取静，倒也别是一番风味。

百里肇听得一笑：“沅真嫁给岳尧也不算是外嫁，你何时要见便见，却有什么舍不得的！”

因今儿是个喜日，园内的树上，也都挂了大红灯笼，加之月如，看着虽不如白昼亮堂，倒也在喜庆之外平添了一份幽雅。推着百里肇漫行在月影扶疏的园之内，远黛忽然笑：“上回时候，我曾约了清月，但又不知何时方便。这会儿我一想，倒不如便约在沅真归宁的那一日。顺带着也请了六哥过去坐坐！”

！说起来，岳尧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娶亲，我为他这些，可不是应该的！”

不由得微微一笑，远黛注目看向站在岳尧边，遮着盖的沅真，心中不由既是喜又是酸楚。喜的是沅真终于嫁了人了，酸楚却也是因为沅真嫁。她心中正自百集，那边二人已行礼毕，在“送房”的唱词声中相偕缓缓退下。

她的生，自然看在百里肇中，注目凝睇许久，百里肇却忽然的叹了气：“眉儿，你可知，这些日，我忽然竟有些怀念起从前来了！”怀念从前，那些坦然无讳的日。那个时候，有些话你虽不主动提及，也不肯多说，但至少不会虚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