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也许会觉得怅然，然而当这话真正从他中吐，他却忽然只觉得畅快、轻松，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压在心的一块大石忽然之间，就消失了。

如此明显的变化，若说百里聿全看不来。自是不能，一旦看了来，他也就都明白了。

！”萧后的言语依然冷静，全无火气。

“我喜青妍！”他一字一字的：“我要娶她！至于皇位…那本就是二哥的，不是吗？”

“大位？”有些恍惚的笑了笑，百里聿平静：“已到了这个时候，母后怎么还会以为儿臣能胜过二哥？”对比自己年长将近八岁的二哥，百里聿一直有着一近乎孺慕的尊崇。在他的心底，他甚至也会去渴望，渴望自己能得到如百里肇当年一样的机会——不为争名夺利，而为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无愧于这许多年的所学，证明自己无愧于大周皇的份。

偏去看萧后，百里聿忽然就笑了起来：“母后可知，二哥的…是怎么好起来的？”

萧后蹙眉，半晌也没说一个字来。事实上，这个问题的答案，真是她一直都想知的。

他不是不渴望那个位置…正如石青妍直言不讳所说的那样，世上所有的皇都想要登上那个位置，只是有人有实力、有胆量。敢于表现自己的*；而有些人，无力也无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除了三缄其。还能如何？

为了这个，他甚至在自己的书房内设下了沙盘，细细推盘演算。然而最终，他却只能颓丧的发现，当年若换了他在北疆，也许他能守住边境，但却未必能取得百里肇那样的大胜。

可是，这个想法，终于还是不能成真。

神思恍惚之中，他听到萧后的声音，清凌凌的如珠落玉盘：“机会二字，谁能说清！”她从前也以为，大周最终必然是百里肇的。然而有一日，她却忽然发现，原来她的丈夫已那么顾忌他的这个儿了。于是，她因势利导，最终铸就了如今的这个局面。

对于这一，他也曾经颓丧过一段时日。但从至尾，他从没忘记过，百里肇是他的二哥，虽然并非一母所生，但在他心中，却是他真真正正的兄长。

“是因为二嫂！”正午的秋下，百里聿微笑，笑容纯净，眸光澄澈凝定：“母后，你看…当年，你费了那许多气力，终于让二哥废了双，断绝了继位的可能。可是四年后，也正是你——费了许多气力，让二嫂嫁了睿亲王府…你以为自己机关算尽，可结果呢？”

他渴望那个位置，从前甚至也曾不止一次的想与自己的二哥光明正大的争上一争。

而他的母后，却开始有意无意的回避与二哥相，仿佛是在躲避什么。

忆及从前，他与萧氏兄妹及凌远清三人同上妙峰山，而后第一次在别院见到了远黛。那时的远黛，有着避世的清静宁然，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甚至以满面病容，来遮饰容貌。这样的远黛，百里聿可以肯定的说，若非必要，她绝不会表她堪称惊世的医造诣。更不会主动掺大周的皇位之争中。然而他的母后，却看上了她，并设法让她嫁给了他的二哥。

前者，敢于一搏，后者，却只能悄悄的藏起自己的心思。表现一副“皇位于我如浮云，我且醉卧丛中”的模样。以求不卷漩涡，至少保住命与现有的富贵。

百里肇双受创之后，他也曾为他伤心，为他难受。甚至曾经四奔走，帮他寻访名医。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他那一向敬重父皇、谦恭母后的二哥变了。变得冷漠而倨傲，这一，尤其表现在他与父皇独的时候。

于是，原属于他百里聿的机会，就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的消逝。

没有去看萧后陡然一片刷白，而后由白转青，再转为赤红的绝面容，百里聿长长的吐一气：“‘机会’呵！这两字，真是变幻莫测，难以揣度！”

然而他能什么呢？母后的这等法。一旦被公诸天下，只怕不但命不保，甚至还会连累母族。她是一国之后，自幼丧母的二哥又是一直养在她中的，二哥日后若是继位。她总少不了一个太后之位，可她却还是这么了，百里聿知，萧后为的不是自己，是为了他！

而今，再来妄谈什么机会，岂非可笑得。更何况，他的那位二嫂，还有着另外的一重份。石青妍虽未明说，他也能够约略猜，对于南越，远黛仍旧有着影响力，而且是不小的影响力。虽然不知这一变数会不会给百里肇带来影响，但他已彻底的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