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静静看向石青妍，半晌，远黛才一笑：“青妍，不同不相为谋！”言语之中，却是无喜无怒，更无多少波动。

就在晴宁二人都以为远黛不会回答云燕的这一句话的时候，她却忽然的开了：“能够重回南越，我…应该也是开心的，只是刚才听得他们呼，心中却又觉得有些张…”

屋内，晴宁与云燕面面相觑，只觉得自己二人所伏侍的这位不知姓名、不晓来历的夫人的份已是愈发的神秘了。

自湖州一路往南，再行了十数日，便到了柳州。柳州再往前，便是大周与南越的边境。使团返回的突然，延德帝为防事，特意遣了一队五百人禁军沿途护送。及至了柳州，禁军统领这才辞去。因是从北往南的缘故，到得柳州，远黛已能明显觉到回的气候。

目注晴宁，远黛不由的微微一笑：“你们…很开心？”

这样温的天气，让她莫名的心生怅惘——自己已离故土愈来愈近了。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晴宁却开了：“若夫人也是我们南越人，此刻所以觉得张，怕是因为近乡情怯的缘故吧？”

“因为你并不是一个人…”远黛的声音淡淡的，仿佛自很远的地方飘来：“你还有贤太妃…不，如今我已该称呼她为懿贤太后了…不是吗？”

与她同坐一辆车的晴宁、云燕二人闻声，面上也都不由的现了欣喜之。她们二人都是被挑细选来，要随石青妍一嫁的人，离开南越之前，一直都以为，这一生，怕是再不能返回故土了，却不料懿贤太后的一场大病，却改变了她们的命运。

她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到了此时，如何还能不明白，远黛所以疏远于她，甚至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正是因为这一。而她今日所以会同她说起这个，也只是要提她一句，此次返回郢都，她不会久留，不会给任何人任何颜面，更不会因任何一个人而妥协。

自打湖州那日后，石青妍再没来找过她，远黛也没问过任何有关石青妍的事。正如她自己对石青妍所说的那样：不同不相为谋。既然石青妍只会为了懿贤太后卖她，她自也懒得再去与她保持那明面上的姊妹情的关系。

“我…”因为说的略迟了一步，石青妍的那个“会”字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只抿了嘴去看远黛，她心中虽还觉得不服，但默默思忖之后，毕竟也冷静了下来。

远黛仍不生气，只平静反问：“青妍，此去郢都，若我有事，你可会帮我？”石青妍一怔，下意识的便要说一个“会”字来，然而远黛显然并不打算让她说这一个字，所以她已很快的接了下去：“你我都知，你是不会的！”

她曾不止一次的对百里肇说过：此心安是吾乡。然而在她的心中，故土毕竟还是故土，在她的心中，郢都绝非任何一个地方可比。虽然若是认真说来，她的故乡该是平京。

晴宁还未言语，一边的云燕早已抢：“夫人难不开心吗？”自打知远黛的份甚至可能比石青妍更要尊贵，这些日以来，她也不敢再行试探，伺候起远黛来，更比晴宁还要仔细的多，一心想要博得远黛的青，好以此为阶。

车辘辘而行，走的并不算快，但也不慢，只是很平稳。离开柳州差不多四个时辰后，她听到外传来了阵阵的呼之声。无需去打听什么，她也知，使团已南越。

淡淡一笑，远黛并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松手放下帘布，长长的吐了气。

不解的眨了眨，云燕茫然的：“张？这又是为什么？”

泪意陡然涌上，鼻也为之一阵发酸，好半日，石青妍才低声的：“多谢谅！”

对于她的这一句话，石青妍却是不敢苟同：“我与之间，怎说得上‘不同’三字？”

对于她的这些小心思，远黛自不会全无所知。对云燕，她说不上喜，也并没打算留她在边，正因如此，她也并不打算节外生枝，见云燕抢了话去，便也淡淡一笑，轻抬玉手，揭开车窗上垂落的妃帘布，抬看了去，却是久久的也没有言语。

端起炕上酸枝木雕几桌上那盏已将微冷的茶，远黛浅啜了一，：“我就不送了！”竟是脆利落的逐客之辞。默不作声的站起来，石青妍无声一礼，转快步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