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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久旱禾苗盼甘霖(2/2)

儿从窑门来,双手端了一碗白糖要给他喝。于小辉没接,心里:“驴日的,我嫌你那糖坏牙哩。”于小辉走远了,后边还听见翠儿笑,笑得咕旦旦的。

堂嫂娥儿言语少,秃嘴茶壶装扁,肚肚里有情,是嘴嘴上倒不来。里不言传,只是火并并地给小叔盛饭递菜。忙得和捻线陀螺一般。

一看,总以为堂弟被馍噎住了嗓,一个要为他米汤,一个要为他嗅馍。正要忙乎,于小辉“咯儿”一声倒转气来,脸面一下红到了脖。心想:“日他个亲娘,怎么能想起这么个儿事情。”

一时间看得那于小辉睛也直了,牙关也了,呼气也了,气也重了,有胡须的嘴则像鬼了一般,大张开怎么也合不回去,痴愣愣定在那里发神经。

于小辉吃了一碗挑面节饭,喝了一碗绿豆包谷汤,捎了一个蒸馍夹生葱,带了一个“猴帽”团填酸菜,一边吃一边想:“老三怎下了这号事?不知那真的好得很很呢?”

心儿一动,那睛便不由得朝堂嫂娥儿上扫了一下。那一下正扫在娥儿的脖项上,只见那脖项白生生如竹,绷绷赛生葱;暄乎乎像那上等的白面馍馍刚锅;光洁洁似萝卜儿活去;拧过来腾腾,瓷熏熏恰似那一杆红旗军寨;转过去亮晶晶,粉啷嘟,一如那小儿胳膊带香。

着个炕沿石,嗅见个腥气,这么大的窗这么大的门,这么绵的被褥还留不住个人。左思右想,越思越想心里越繁沓。一阵儿记起门楣上的小红灯;一阵儿记起田二寡妇耍的那“扣”一阵儿又记起兄弟老三的“剥蒜功”起来好似那炉中的火,冷起来又好似那冰上的霜,燥起来好似那木炭炉里烤饼,起来好似那南瓜瓤瓜籽。真正是一阵,冷一阵,烦一阵,腻一阵,活脱脱空中的云彩风里的灯,是没有定型来。

细腻腻,万千茸斜斜排,生生,一窝新雪拥肩。脖隐隐约约,发际端黑白分明显渭。

“日你妈,得了官,还是得了印,球眉不要还有心思笑呢!”“大哥哟,你见我三哥回来没有,他赶集去了”于小辉没吭声,心里想:“看你狐媚野像个甚,红衫上还镶个蓝边边,一门心思就媚人呢。”

堂哥拴和堂嫂娥儿正把饭摆在炕等他呢。拴说:“这玩意儿也不值钱,能挖多少挖多少,再不要挣命厮拉的,磨下病!”

心一慌便撇开饭碗回屋睡觉去了。把个拴和娥儿看了个日怪加古怪。两好一阵揣摸。咱们不说拴揣摸,单说那于小辉回到屋里,心里好像放了一把火,坐下也烧,站起也烧,嗓里好似去一把柴,摇,拍手也

顾不了那自来儿长长地,图前吞一个酸杏也解忧。一路想便到了田二寡妇家门前。

方才重整云鬓,再展罗衫,神神秘秘地递给于小辉一盏小小红灯过来。

在羊上,解铃还须系铃人。今晚上没个女人败火万不行。主意一定便披衣下炕,缩着脖,乍起脚尖,鬼影一般直奔田二寡妇家去了。心想:逮不住崔莺莺,拾掇你这红娘也解馋。亲一个嘴,磕一个牙,光耍把戏不养娃。

然后噙一烧酒过去,撮了一个莲指儿,轻轻地在于小辉额:“是法不是法,就看老娘这一卦了!”

于小辉突然觉得心里怪怪的,他想回看一,可脖僵得怎么也转不过去。于小辉心灰了。灰得像霜打了的椿叶,雷击了的葱,一神。这一天于小辉整整挖了一天苜蓿黑才回到家里。

于小辉这才恍恍惚惚地从田二寡妇家里退来。一边走一边想,越走越想越糊涂。就在于小辉将那盏小小红灯挂在于老三家的门楣上,正要折转回家时,他猛地看见顺喜婆娘翠儿正隔着玻璃朝他笑呢。

于小辉仔细一想,中不言心里明白:今天晚上了不得。他知这是积火的光,久旱的禾苗盼甘霖,味香甜离不了盐,言巧语不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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