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人行上蹦蹦地躲着洼儿行走，耳朵里可以听到路面上的积涌下的声音，像雷鸣一般。雨完全停了的时候。林啸正站在路边上，他冲着钻租车里的董文婷和李嫒招手，看着那车满是积的路面，他心里说，真像个模特儿，这指的当然是李嫒。

于小辉说，算了，你别太认真了，哪儿都一样，你当你的编辑，一都不关湖南帮的事，又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这日才街上的路灯开始亮了。林啸总是在无事可的时候扎在屋里读书，这格可以学问，但不能买卖，他没有充分认识这一，只觉得没有挣到钱是运气不好。

林啸决心追随西歌王王洛宾的足迹，到边疆去验生活。于是，在他的毕业档案发往重庆的时候，他却登上了开往大西北的列车。他后来成了西宁一家文学杂志的编辑，而这时候他那位同桌已经考上托福去国留学了。

他的毕业成绩完全是依靠他的同桌完成的。林啸对他的同桌说，他妈的什么电工作专业？我决不会去摆摊修理电视机，我要当个诗人。

雨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从空箭一般跌落下来，落在地上的图案像环画上的枪弹，许多人把一些毫无遮掩功能的品在上，慌地奔跑。

但是考上电工程学院的林啸让他父亲彻底失望了，因为他直到大学毕业时也没搞懂电工程专业是怎么回事，他甚至对一个收音机的工作原理都一窍不通；

他还没念完这首诗，就被这个同桌打断了，同桌说，我知什么东西漆黑如炭。林啸问他，是什么东西？他说，是驴x，真的，只有驴x才漆黑如炭。这同桌的回答使林啸困惑了好长时间，一直到大学毕业，他再没写过第二首诗。

他的运气的确不是太好，幼年的时候丧母，当教书先生的父亲带着他和弟弟李东磕磕绊绊长大，后来饥一餐饱一餐熬到了大学。他父亲说，儿，你以后可以给邻居们修个彩电什么的，要是到电视机厂当工程师那就更好了。

原来他们并没有到海门宾馆的茶厅里喝茶，而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在金大厦的保龄球馆打了半天保龄球，买单的时候董文婷抢先付了钱，这倒让林啸省了，于是他决定请二位佳人吃晚餐，但是董文婷的手机响了，她说是广告的事，急急忙忙地和李媛走了。

开始非常稀疏的雨现在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噼噼啪啪敲在泥路面上，这时人们可以闻到一类似于粪的味。但是。极少有人记得海的街上曾经有过车，现在当然更不会有，只有一些级轿车穿行在雨幕中。

路上积了的雨，有的地方甚至漫过汽车胎，汽车在里面行走，就像江面上的快艇。

于小辉知他伤得太重了，除了偶尔陪他下棋之外，极少谈到将来的问题。

现在，林啸站在路边上不知该怎么打发自己，心里空空的，他想再回吴亮那儿打麻将，走了一段路又改变了主意，还是回住的地方去看看书算了。

下这样的暴雨往往没有雷也没有风，所以一切都全心全意地接受雨的洗涮，然后人们在雨停了的时候发现除了天地焕然一新之外，空气骤然凉下来。

但是，林啸还是从《海涯》杂志来了，他对所有朋友闭不提被湖南人赶来的事，他觉得那除了耻辱之外，实在没有任何其他内容。于小辉劝他回大西北去，但他既不回去，也不说任何理由，然后继续漫无目的地混。

他给这位老实憨厚的同桌朗诵过自己的一首诗，我喜女人的洁白如雪，她使我忘记了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漆黑如炭。

林啸接到他的来信时，用毫不在意的气说，这个驴x。林啸到海南本是于不安份，但凭着他的才气仍然在《海涯》杂志谋到了一份工作，他想踏踏实实地好好一番事业，但是没有如愿，作协在一夜之间被湘军占领了，他跑到于小飞那里诉苦说，他妈的，这些曾国藩的后代们穷凶极恶，谁都容不下。

雨已经大起来，泥路面上溅起的白烟一般的雾很快变成了密集的泡儿，低洼的地方已经积起来没过脚面的，雨仍然机轰鸣般地泻下来，甚至比瓢泼更显得猛烈一些。

时候往往就躲避不及了，于是所有人都想着能在雨落下之前找到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有经验的人已经在天桥或者建成下驻足不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