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夫家康健，万一眠宿柳、贪杯好，我是谨守妻本分不闻不问，还是争风吃醋喊打喊杀？真要知书守礼、温文尔雅、向善好学，却又形状古怪、奇丑无比，如此携手百年，岂不度日如年？”

“休要胡言语！”洛潭烟说得是，洛行云听在耳里不以为意，见她越说越是不堪，不由声喝：“父母婚姻岂是小辈能够评！你不嫁便不嫁！谁又求你不成！”

“忒也胡闹！”栾氏哭笑不得，笑着骂：“都是爹娘把你惯坏了，每日里总是这般胡言语不知轻重！”“嘻嘻！不是爹娘开明，也养不我们这般聪明灵慧女儿！”“你且自去聪明灵慧，我可比不得你！”

洛潭烟一一细数婚姻，最后说：“…便是父亲这般才八斗、名士风，母亲这般天姿国、秀外闺中，二十余年相敬如宾，如今又有多少恩？”

看着女儿俏容颜，不由心疼说：“为娘看你气倒是不错，如此却是最好，总要心宽一些，莫要学为娘这般积郁成疾才是。”洛行云轻声说：“女儿心宽胖，却是从来不想这些，倒是娘亲看着日渐憔悴，实在让人难过…”

母女三人离开正房来到后院洛行云旧日闺房，继续闲话家常。“吾儿也是命苦，初嫁便要守寡…”栾氏坐在榻上。

洛行云抬手轻戳小妹额，中亦是溺万分。潭烟小她几岁，自小父亲忙于公务，母亲宿疾缠，无人严加教，养成了这般脱，如今年纪渐长，却仍是旧时模样。

夜渐，栾氏领着女儿各自回房歇息，洛行云倚榻遐思，竟是难以眠。婢女彩衣一旁哈欠连天，困意上涌，已然睁不开。洛行云好气又好笑，轻声说：“困了便睡，这般作态像个什么样！”

洛潭烟嘟起嘴说：“不嫁便不嫁！没人求我最好！”她随即嬉笑起来说：“好，左右父亲不会允你嫁人，真要将我许了去，由你代嫁可好？”

之中隐见聪慧，青之外又有持重。

洛行云嫁三年有余，与家人一直书信往来，此次归来省亲，着实亲近无比，只是父亲素来严肃，又偶风寒欠安，一直未曾亲近。

“娘！”洛潭烟一旁摆胭脂粉首饰盒，闻言嗔说：“女儿此生不嫁，就守着您和爹爹到老便是！”“这般胡言语！女儿家家若不嫁，岂不惹人笑话？你父亲那般在意名声，岂容你终老闺阁之中？”

栾氏佯怒说：“你如今年幼尚能这般挑三拣四，过个一两年后年纪渐长，只怕便是你父亲再如何溺，也要将你打发去！”洛潭烟一吐，不以为意说：“那便到时再说！爹爹若是舍得，那就把我绑上轿嫁便是！”看母亲神不豫，洛行云皱眉喝：“潭烟！”发话，洛潭烟赶忙噤声，悄悄看了神不似生气，这才小声说：“人家就是不想嫁嘛！父亲当年一纸婚约就把嫁到云谷县城，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本莫名其妙…”

栾氏苦笑一声，轻咳说：“生死皆是定数，为娘早已看淡，只是烟儿待嫁，你又守寡，为娘心中始终难安…”

只是寥寥数语，便让洛崖不住。同样言语，自女儿中说来，便不那么逆耳，洛崖缓了缓神，又与妻女闲谈几句，这才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