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趣问：“难就没有被杀的士绅么？”吕锡通得意摇“便是有，也不过是分化拉拢、借力打力、成王败寇而已，张家灭门，李家便要接过来田产土地，浩瀚青史如烟而去。

“百姓是？”“错！大错特错！”吕锡通声音忽然变大起来，朗声：“这，从来就不是百姓！这，是县中达官显贵，是乡里耆老乡绅，是村中富贵人家！”

里！”

“百姓？哼！”吕锡通中现不屑神，摇说：“百姓田无半亩，屋无几间，银无几两，日而作，日落而息，不过一群愚民罢了！”彭怜未置可否，仍是静静听着。

彭怜熟读经史集，这些倒是难不倒他，只是其中微言大义，妙之却并非他的长项，他心中暗想，若是妻洛潭烟在此，大概能与吕锡通争辩一二。

财之外，尚有意气之争，切莫树立仇敌，真把人得急了，也是会狗急墙的！”彭怜很想问一句，这个“狗”是不是文杰，但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忍住了没有，只是说：“大人指教的是！

“老夫在四个地方过县令，有穷乡僻壤所在，也有富贵荣华之地，不论贫富贵贱，老夫都能如鱼得，游刃有余，彭大人可知为何？”彭怜摇，故作诚恳虚心求教：“下官不知！还请大人指！”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下官这个教谕也不得一辈，总要为自己留个路才是！”“孺可教！孺可教啊！”吕锡通一挑拇指，对彭怜笑：“老夫当年若是有人对我说这样一番话，不知要少走多少弯路！彭大人少年得志，千万要以老夫为前车之鉴，不可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免得到来和老夫一般。

见彭怜摇，吕锡通得意说：“你我为官，便是这天上明月，看着世间你争我夺、勾心斗角，既不偏袒一方，也要两不想帮，只是居中调停，利害兼顾，既要有雷霆手段，也要有菩萨心，更要得饶人且饶人！

吕锡通又：“自秦以降，便是郡县治、天下安，历来改朝换代，可见割了哪个乡绅的么？”

“关键便在这“如鱼得”四字！何为鱼？本官便是鱼！何为？”吕锡通卖了个关。

年届四十还在七品官阶上蹉跎岁月…”两人浅言，彭怜知吕锡通受人之托提自己，却也有些惺惺相惜之，便是吕锡通如今这般八面玲珑、不留手，当年初官场时，怕也是满怀雄心壮志、想要大有一番作为的。

不过换个名姓而已，却又有何分别？”彭怜原本以为，吕锡通碌碌无为，大概便是平庸之辈，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瞧了他，此人一榜士，腹中果然有些东西。

他抬手一指前院大堂，微笑说：“那大堂上写着“明镜悬”四字，你可知何意？何谓“明镜”？如何“悬”？”

尽听着像是歪门邪，却也颇有见地。吕锡通又：“老夫仕为官至今，哪一任上不是如鱼得、左右逢源？这第二个关键，便是“左右”二字。”

“借彭大人吉言！”吕锡通微微拱手，随即笑：“只是老夫为官多年，倒也有些心得，今日得空，倒想与彭大人聊聊。”彭怜心说“来了”这吕锡通平白无故找自己过来叙话，必然心有所图，只是到底是为的什么，他却猜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