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怒毕，便见宝桌上的赌徒一个个敛声屏息，一个个都不敢往那黑豹张望，却见那一众赌客，有的臊眉搭，有的抱发抖，有的吓得便溺一地，还有的虽不言语，怒目圆睁，一獠牙，咯吱吱鸣响，却只是无奈捶桌，恨似的把赌筹往宝桌上狠狠掼去。

那师爷还未待掌柜再动手，兀自缓缓：“你若再砍我的脑袋，我便不与你事了，你可着玄州，不，北，但能找见一个比我的师爷，你便现在就宰了我吧。”

那黑豹吃了哑亏，当即对着一众赌客暴如雷：“我把你们这群扁肮脏的畜牲！若是再敢拖账，我便把你们一个个宰了扔练功鼎里！”

我今番只要你以死平债，若不够数，便卖你妻女，你儿孙还债！”那妖抡起拳，不待那虎妖再争辩，便把颗老虎脑袋捶得迸牙飞，直跟了馅的饼相似，又吩咐众小厮抬来一方铜鼎，一副大沙漏一杆大秤，并几个写着斤数的铁铸小鬼儿秤砣，齐齐摆在当中，便把那虎尸虎首，一并扔鼎里。

未等那师爷说完，便见其九个里，八个颈都滴血，咕噜在地上，又见那掌柜伸沾血的爪，一面就着九师爷的袍揩了揩手，一面皱眉龇牙：“我都说过多少次？唱账用一个脑袋就成，别在这闹心。”

那黑豹金瞳一竖，未及众人反应，便见那狐小厮从至底裂成两半，分成两扇，血淋淋倒在地上，那一众狐小厮面惊惧，里怒，却都一发不敢声。

“抱歉抱歉，年纪大了，三更半夜的，睡迷糊了。”那师爷剩下的一个脑袋看不喜怒，只是垂眉应着，但见那滴血的颈半晌止住血，便见八个腔里复又长八个脑袋，血淋淋得骇人，那师爷趁脑袋长来的功夫，又兀自用九个脑袋一齐唱：“碧绿，七百枚！”

“上秤。”那黑豹一声令下，便见众小厮搬斗抬鬼，撑秤杆，托秤盘，又把那三个大斗，挨个过了遍秤，那九师爷便在一旁添墨轻书，一面写，一面九个脑袋一齐叫：“赤璃，二十五枚…”

那妖厉声咆哮，便把个茶碗“当”地掼成粉末，茶汤血红，咕嘟嘟淌了一地，更兼几手指，平地上骨碌碌，复又怒斥那虎妖：“你个猫不教狗不的野‘虎人痴’，便我也是痴傻好唬的？

那铜鼎似乎无火便，更不知里装了什么，那虎尸首泡在鼎中，不一会便化没了，只见无数杯宽径的剔透珠，分赤红，碧绿，洁白，骨嘟嘟自那鼎里外涌，又好似活一般满地蹦，周围小厮见状，便扯开金线大网，将那些珠尽数网住，半晌便收了满当当十大网。

“把这两半了的也扔那鼎里炼了。”那妖踹了踹倒地两半的狐狸尸首，复又大声斥：“我把你们这群畜牲的狗杂！

“我前日里说过，煮茶时要放人心，人肺，并两手指，谁叫你放的人大也？把个味佳肴煮得一便溺味，当我是吃屎喝的猪吗？”

…是婢…”

又见那群小厮收起网来，哗啦啦地把那珠倾在大沙漏里，那沙漏分三个漏，下接三个大斗，珠分三，俄而便把三个大斗装满。

此言一，便见那黑豹敛手抱肩，恨恨：“若非你是涂山大人请来的师爷，我便早就宰了你…”“洁白，四千枚！”那师爷还未等玄八发完牢，便喊完一声，也不待看那豹脸，一面吩咐小厮账，一面径自回柜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