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需要认真琢磨。因此,就这么犹豫着,一拖就是几天。不单林光远急,我一想到时间拖得愈久、真相就愈加难以查明,便会心烦意乱,左右为难。此外,近期案件很多,全队的刑警都在全力以赴地工作,我也被岳琳派了任务,几乎不再能抽出什么空闲时间。以晶华大酒店的严密防范,像我这样单打独斗去调查,别说有希望成功,弄不好还会惹出麻烦来。
正在我为此事一筹莫展的时候,机会却意外地来了。
有人在东郊的一个水塘里发现一具浮尸,报了警。我们和法医都赶到了事发地,经过现场勘验及尸体检查,认为这具尸体属他杀的可能性很大,便将尸体运回局里的法医中心,准备进行进一步的检验。岳琳留下我和她一起等待尸检结果。我们在法医中心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等到报告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那具尸体早就腐烂变形了。起初被打捞出水时,远远围观着的群众不约而同发出了惊恐的叫声。法医戴着胶皮手套,拽了一下尸体的手臂,那手臂上的腐肉却一下子被拽脱,惹得周围惊叫声四起,连见惯不怪的法医都恶心了半天。后来尸体被运回法医中心,放在解剖床上进行解剖,其间,岳琳和我数次在一旁仔细观看,并和法医们一起分析解剖的情况。我们已经采取了必要的保持措施,然而鼻子里仍能闻到难以形容的腐臭。等从解剖室出来时,我感觉自己已快晕倒了。
岳琳一出门,就直接冲向女洗手间。接着我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冲水声,其中隐隐夹杂着呕吐的声音。我承认自己不够坚强,听到这声音,脑海中重现出解剖床上尸体的画面,再也忍耐不住,也冲进了男洗手间呕吐起来,直吐得肠子都快翻出来才算了事。
半个小时后,当我和岳琳面无人色地在走廊里碰头时,两人之间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种亲切感。或者是为了我们看到彼此可以理解的脆弱,或者只是因为到了深夜,两个饥肠辘辘的、共同战斗的人更容易同病相怜。总之,我忽然发现对她的戒备打消了许多。
“你饿吗?”我问道。
她刚做了一个考虑的表情,脸上的五官顷刻间又扭曲起来。我马上明白她又想吐了。但这次她很坚强,手压着喉部,弯下腰,使了半天的劲,再直起身子时,那股恶心劲儿看来已经忍了回去。
“算我求你,今天晚上千万别跟我提吃的事儿。”她没在开玩笑,而是相当认真地说。
我实事求是地说:“但是我本来就饿得够呛,这一吐…”
她一脸苦苦哀求的表情,喉头因吞咽动作而上下咕噜着,使我不忍心把剩下的话说完。相映成趣的是,此时我的肚子里却发出响亮的肠鸣声。我有些尴尬,却制止不了这声响。
我们俩呆呆地对视了半晌。忽然间,两个人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笑了几声,觉得不妥,想停下来,却看到对面岳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己又无端地忍不住接着大笑。笑笑停停,到了最后,腿都软得快站不住了。
终于停下来时,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虚弱。我恍惚间想到,自己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这样笑过了。我心里微微一动,看着岳琳。她的头发都笑得散乱了,有淡淡的一绺垂下来,卷曲着拂着脸庞。刚才一直苍白的面色,因为一场大笑而漾起红晕。我竟然在这种时候,第一次意识到,岳琳其实是个容貌美丽的女人。
岳琳瞟了我一眼,问:“怎么啦?”
我转过头,去看解剖室的方向,说:“不知道他们弄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