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茉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轻而易举就挑起她心底积压已久的火。窗外落着雨，屋内寂静一片。不太熟悉的大伯母过来拉住裴嘉茉的胳膊。想打圆场：“嘉茉，别说了。和个歉，这事就算了。”

她到底还是挨了季思月一掌。脸颊瞬间浮起一片红，她一都不觉得疼。摔了门，也不回地跑了。裴茵撑着伞追来。

季家川到底还是不忍，隐而不发地望着她，最终只说了句：“你又在发疯了。”泪霎时划过她明艳姣好的面颊，微微哽咽：“爸爸…”

裴嘉茉对季思月最初的恨意就是从那天开始滋生的，她记得那天季思月说完那句话后，短短一刻，几秒钟，裴茵所有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她可以忍耐季思月肆无忌惮的坏脾气。

她迎着那仇恨的目光，轻轻地说：“季思月，我的成绩不会因为你撕了这张纸就被改变的，你懂么？”季思月站在原地，无形中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就因为季家川夸了她一句“嘉茉真啊。”季思月就彻底恼了，她时常这样。肆无忌惮地在任何场合当着任何人的面大发公主脾气，然而这一次，季家川没有再纵容她，他一把扯过她准备砸东西的手，让她和妹妹歉，她不肯，她当然不肯。

她所能的就只有学习。将自己埋在无尽的题海中，那是她获取快乐的唯一方式。季家川对她依旧很好，但那好，和他对季思月的完全不同，那是一刻意维持的讨好，一面对局外人的温情。

当着所有人的面，扬起手，将其砸了个稀烂。散落的碎屑溅了一墙。满地狼藉。“季思月，这就是我和你歉的方式。”-那天闹到最后。

攀搂住他的脖颈，昵：“我要你永远我。”女儿的吻落到父亲颊边，当着众人的面“只我一个人。

那就这样吧。裴嘉茉不愿让妈妈为难。只能日复一日地忍耐。陌生的家里，她开始变得沉默。

即便只是这一讨好和温情也足以让季思月嫉恨得发狂，终于，在那一年日的某个午后。季思月当着全家人的面撕碎了她那张年级第一的成绩单。

“这个家是我的，你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我才是你女儿，她们母女两像寄生虫一样住在这里，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现在你还让她们骑到我脸上来撒野？”她克制不住话语间的怒气，这尖锐的惶惑与惴惴不安令她看上去并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孩。

噤默之下。裴嘉茉弯下腰，将地面洒落一地的碎片一张张捡起。站直，走到她面前。十四岁的女孩，沉静的眸光似宵月光下一滩死寂的湖。

只见她小小的影被远雨中的雾光笼罩着。眨间，就消失在街角。密集的雨砸在上，秋风清廖，从她薄薄的衣裙间后，迅速沿着四肢散开。去往市区的短程士停在半，裴嘉茉立足雨中，微愣半刻，走上前去。离开这里，她只想离开这里。士缓缓驶离别墅群。

她知，裴茵并非真季家川，她只是不想过回原来的生活。不想再回到那个狭窄仄，一到了雨季就充斥着陈腐气息的居所。不想再孤抚养一个女儿。裴茵太累了，而季家川是她的最佳选择。

“歉是么？”裴嘉茉笑。绕过餐厅与长廊走到季思月的房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穿着鞋踩到季思月的床上，拿起她床边柜上摆放着的一座在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得的奖杯。

但忍不了她对裴茵的挑衅。“我们谁也不欠她的。”裴嘉茉无数次地向裴茵提离开这个家，都无一例外地遭到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