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不行。埋了幼崽之后，他想知那幼崽有多冷，于是他也让自己在屋外冻了一旬，灵海里的凤族本命灵火都快灭了，他心里才好受一些，而萤萤该有多疼啊。丹光着泪，颤抖的手扯开了沉萤的衣襟，惨不忍睹的伤。

他眷恋地凝视沉萤，伸手为她阖上双目，解下长年贴佩，为了防止他在心神不稳时灵力失控的极海寒晶，放她衣襟内，此举可保她尸不腐。丹光低声：“萤萤你等着。我去活捉了何殊那贱，活剥了跪在你跟前，再用铜浇铸他，令他永生永世都跪着向你歉忏悔…”

丹光跌跌撞撞朝着发龙的方向奔去，却只见何殊御剑而，双手及袍角，甚至是脚下飞剑都沾满金红的龙血。何殊脚踏自己的本命长剑，是一柄名为九霄断日的神武，从半空居临下睥睨丹光。

＊＊＊丹光小心翼翼地抱起沉萤尸，准备将她放随空间里，此时突然自屋外传来一声凄厉而悲怆的龙，穿透天际，响彻云霄，接着便是华光大盛，星殒如雨。

此等末日之象，乃大能殒落之兆，丹光看得心如死灰。震为雷，为龙，为旉，为长…万雷打落，草木疯长，只怕都是在为那人送行哀悼…东海离飞升最近的，半步真仙的青龙大能，楚槿。

丹光终于发现自己那时会被疯，并不是夜夜梦到血模糊的亡者所致…血模糊的亡者有什么好怕的呢？可怕的是，那亡者是沉萤。没了沉萤，他不可能会正常的。

他想不通何殊为什么要杀沉萤。大约就是像沉萤说的那样，何殊待她并不好。楚槿也隐约提过，萤萤若没他护着。会被何殊欺负…他以为是在床上欺负…他错了，他那时用真言咒，怎么就因为妒恨而不让萤萤说完关于何殊的事？

剑是从檀中贯穿她的，所以骨和脊骨都碎了。心肺却没有什么损伤，不是一剑毙命的…他本不敢想像沉萤死前有多痛多绝望。丹光气得浑颤抖，为沉萤拢好衣服端放在床，踩着仍旧蹒跚的步履恨：“何殊…何殊我要杀了你！”

虽然他再疼都没有办法弥补什么，可他想疼，他幼时因为贪玩，不小心让需要保的灵幼崽在大雪天走丢了。隔日寻获时，幼崽早已冻死。

漆黑夜空中划过一灿亮星芒，照得夜空有如白昼，随后便是千百金雷芒从云中窜，劈在大地之上。惊雷之声炸裂一般从天际爆开，不绝于耳，府中的草木有如被施咒生，疯狂条生长。

他还清清楚楚记得当时的觉，明明站在光之下却无端发冷，可中一气闷得他既焦灼又惊惶，还有不知是对谁而生的无以名状的愤怒，让他想尖叫咆哮，想去伤害谁或自己，来缓解这郁闷和狂躁兼有的情绪。

就如同他现在，抱着沉萤尸颓然哀泣，手握着拳，指尖嵌掌心，刺方才的伤，到了自己的掌骨。丹光不疼吗？当然是疼的。可他一想起沉萤看着远方的寂寞表情，他便觉得自己可以再疼一。

满血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她的抑或是丹光的血，此时满脸血污，死不瞑目的沉萤，奇异地和他在小世界那数十年中看到的幻象重合了。

怎么就和她闹得那么僵？若今天门时也带上她，是不是她现在正双闪闪发亮，和他一看烟？丹光既悔且恨，单手了个诀，一把长七尺有余，发幽幽红光的鎏金赤铁陌刀便现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