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只要能抱着她，自己宁愿这样漂泊，一直漂到千里之外的大江下游、漂到浩瀚无边的大海、漂到天地和时间的尽死丫，不哪里，我也会陪着你！

剧痛从每个位传来，肤、肌、骨骼、经脉…整都像被人拆散又胡扔在一起，变得支离破碎。只有残留的一余香，使他知自己还活着。

着，将内，在鳃里转化为空气，再吐自己中。气息虽然微弱，却是自己救命的空气。程宗扬不敢挣扎，抱着她柔丝毫不敢松手。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连油瓶倒了都不扶的死丫怎会拿一半鲜血赌注？还有雪雪，死丫抱了它那么久，却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一刀斩杀它的。付这么多代价，都是因为自己可笑的好心。

空山寂寂，几只鸟雀从山林中飞，投向夕下的远山。一烈的愤恨和愧疚涌上心。仅仅一天之前，自己还自信满满，觉得世间的一切唾手可得。每次秦桧旁敲侧击希望自己振作，自己不是装作不懂，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往东是支上游，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越过起伏的山丘，伸向不知名的远方。自己躺在河滩上，上衣已经了大半。程宗扬闭上，不停起伏。

“客行依主人，愿得主人！猛虎依山，愿得松柏长！”秦桧的祝酒辞言犹在耳，结果自己这个主人非但不能保住掩护自己的兄弟，还要靠一个小女孩来救命。

与此同时，代表河的蓝上也现成片的淡黄颜。另一片淡黄则现在城后，将城池团团围住。

一片乌云从阵前飞起，冲向长方形的黑线条像被一只糙的手掌抹去一样，迅速变得稀薄。长方形缓缓向前移动，残留的黑线条退回城中。

建康风云变幻，自己左拥右抱、得意非凡，直到苏妲己一击，程宗扬才惊觉自己的梦仅仅是个一碰就碎的皂泡，自以为固的城堡只是建在沙之上。

包裹着燃烧的石无声地越过城堞，一座又一座木楼被石击中，倾覆并燃烧起来，但更多的木楼越过城下鸿沟，直抵城下。

往事一幕幕掠过脑海：破碎的船篷，笑的妖妇，柴房的惨叫，三七的犬，湍急的江，还有小紫脂甜甜的香气…“死丫！”程宗扬狂叫一声。

他咬牙关，只要能打败那个妖妇，无论用任何残忍的手段，自己都不会有半愧疚。还有卓云君…与苏妲己一战，小紫几乎失了一半的血。

然而命运以一最残忍的方式击碎自己的梦。小魏与莺儿双双惨死，卓人儿背叛，小紫生死未卜…

自己竟然如此虚弱，苏妲己只动动手指就足以让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那妖妇在石灰作坊杀小魏夫妇时，心里一定充满冷笑。程宗扬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无数细小的红在城池周围迸，越来越多。城池一角开始燃烧，一座座建筑被大火吞噬，几乎蔓延到整个城池…“砰”的一声，一只茶杯被人碰倒。

明知那妖妇毒如蛇蝎，却在占尽上风时平白放过她。明知留着卓云君如同玩火，可就因为自己上过她几次便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把她的屈意逢迎当作倾心顺从。真是可笑。她恨自己还来不及呢。有机会反咬一，她没有丝毫心。

战火开始在城堞上蔓延。短暂僵持之后，一条黑细线从城中冲。快刀一样切敌阵，淡黄般退却。更多的淡黄现在地图上，在营盘前汇集成一块长方形。

原因只是自己辛苦了这么久，如今大局已定，有理由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几天前自己还沉浸在光与女之间，为接踵而至的喜庆兴，觉得自己为边的兄弟了件大好事。

＊＊＊黑漆案几上放着一幅丝帛制成的地图。赭红的山脉在编织过的蚕丝上蜿蜒起伏，蓝河从地图左侧绕过，河边的平原上绘着一座城池。一淡黄细线越过山脉在城下汇集，越来越多的淡黄结成连绵的营盘。

茶淹过丝帛，冲淡图上“江州”两个墨字。白发老人伏在案上，鼾声大作。程宗扬大叫一声，猛地坐起，夕火红的光线帘，带来一阵眩目的刺痛。这是大江一条不起的支，河蜿蜒向西，在视野的尽汇滔滔江。

建康的灯火远远抛在后，两人相拥相偎，沿着大江顺而下，朝着未知的世界漂去。程宗扬什么都不再想，在波涛中静静拥着昏迷的小紫，呼着她兰般的气息。

接着山脉边缘的绿开始消褪，伐下的树木被砍去枝叶，组建成一座座活动的木楼。木楼离开营盘，在丝帛上移动着近城池。城内架起成排的投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