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婶盘坐在自己卧室的炕上，一声又一声地宝贝长、宝贝短，而尚未从生产的剧痛中解脱来的癫女，则张开双臂：“咦咦，呀呀！儿，儿！”

起来。

为了转移癫女对小宝的注意力，潘婶珠一翻，计上心来，也不正值隆冬，已经没有任何农活，仍然命令栓领癫女去屯外，从积雪里扒树枝、掏树叶，背回家中薪柴烧。潘婶原以为，癫媳妇有了活，便忘记了小宝，哪知平日里“傻透腔”吃光一碗饭便不知盛第二碗，前有什么菜便一个劲地吃一菜，筷从来不往其它盘里夹菜，有不知及时排，直至实在鳖不住了。

“妈妈，”栓蔫手蔫脚地走向妈妈“癫要抱她的胖儿！”

看见癫媳妇滂得溜圆，胀得满炕打，潘婶抓来一幅回药，令栓给癫女下，从而彻底地、无情地剥夺了癫女育儿的权力。

“不行！”潘婶一回绝了。“整天疯疯癫癫的，什么时候犯病也没个准，一犯起病来不是摔盘就是砸碗，手上没浅。把孙放在这样人的手里，这不是往狼嘴里送么？我能放心么？”

小宝从生下那天起，潘婶便不让癫女接近儿，甚至带哺也不允许。潘婶掏多年的积蓄，情愿购买价格昂的粉，也不肯让癫女哺小宝。

潘婶命令儿把屋收拾净，自己则笑地走到癫女的旁：“好喽，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为了我的大孙，你们不能玩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癫女果然不负潘婶的重望，大一擗，猛一用力，轻而易举地给潘婶生下一个驴呱呱的大胖孙。

“像她那样的傻人，里也有傻气，孩吃了，长大后肯定也是个傻、呆、疯！反正不能像正常人！”

在栓的苦劝下，潘婶终于妥协了，不过，仅是把婴孩抱到癫女的炕沿前，隔着五步远，让她看了一会：“好了，孩困了，该睡觉了！”

癫女的有傻气，那么，潘婶就不在乎癫女的、骨血有遗传痴呆的因么！儿抱在婆婆的怀里，虽然近在咫尺，癫女却不能摸一摸，亲一亲，更休谈抱上一抱了，满月之后。

潘婶的光着实不错，癫女虽疯、虽傻、虽痴，却是一个好坯，与栓玩了个把月，一天早晨起来，尚未穿完衣服，突然趴在炕沿上，哇哇地狂呕起来，栓不解其故，喃喃地嘟哝：“妈妈，她又犯病了，又祸害人了。

刚刚上鞋，间便嘤嘤地响了起来的癫，就这样一个不知饥饿，不知廉耻，生活基本不能自理的呆傻女人，自从生下小宝后，她似乎改变了许多。

儿虽然特别听娘的话，对妈妈唯命是从，潘婶还是不放心，在自己的屋里给癫女腾一个位置来：“从今天起，你就跟我睡喽！”

自从潘婶开导以后，癫女果然不闹了，更不“咦呀、咦呀”地嚷嚷疼了，而是欣然接受了自己的使命…陪栓睡觉，明年生个儿！

潘婶大喜过望，一把从产婆手里接过大胖孙，乐颠颠地抱回自己的房间：“这几年咱们家的日就是顺溜啊，想什么来什么，这不，想大孙，就生下个带把的，宝贝啊，这可真是个宝贝啊…以后，你就叫小宝吧！呵呵。”

好端端的屋，让她吐得满屋酸臭味！”“傻儿！”潘婶大喜“你不懂，你媳妇有喜喽，呵呵。”

“咦咦，呀呀！儿，儿！”另一间房里的癫女则痴痴地持着，傻怔怔地伸展着双臂：“咦咦，呀呀！儿，儿！”

就仿佛癫女能完全听懂似的：“为女人，哪有不生孩不擗的啊！”“嘻嘻嘻，哈哈，咦咦，呀呀！”在潘婶的开导下，癫女似乎想通了，扯着被角，嘻笑脸地瞅着旁仍然在尴尬中的栓。潘婶见状，握着掸下炕去：“行了。

上泛着嗖嗖冷气，双腮冻的红通通，一双痴呆呆的睛充满渴望地盯着婆婆怀里的小宝，冻紫的嘴微微启动：“咦咦，呀呀！儿，儿！”

你们接着好生玩吧，我回自己的屋睡觉去了，唉！”潘婶一边关房门，一边喋喋不休地唠叨着：“都说养儿好，养儿好，持家又养老，可是，却要上一辈心啊。”

或者准确一些说，癫女有思维了，有意识了，并且，生活有目标了，你看，当她气吁吁地背着沉甸甸、漉漉的枯树叶迈地窑般的家里时，将麻袋往地上一丢，连上的灰土也顾不得拍打，她也不知拍打，径直冲婆婆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