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到傅青既然被少林法一上人救走，明日玉泉山冷问问法一上人傅青现在在哪儿，了却一件心愿。

推辞，耳边突响起鸾声呖呖，只听胡姑娘说：“爹，你看这人长得太奇怪，怎么颈以下肤与面不同嘛。”一元居士胡刚低喝一声：“兰儿，不得无礼。”

当然收归少林门下更好，自已可向傅六官有了一个待。又想起盟兄九指神丐苍玺及坤手雷啸天两人，偌大的北京城，连一个丐门弟均未得见，人海茫茫，叫我如何去找，为自已投地，千万不可轻启旁人疑端，三月初三上已日，泰山丈八峰，南北丐门约斗，他们两人一定要去的，到时必可见面，何必急着一时，想着他飘然下楼。

他知其女心细如发，必然看有什么不对，他凝注视，果然颈间与面分界。有一圈淡黑线，被下颔遮住，不留心看不罢了，此时奇丑少年微微一笑：“不敢欺瞒老前辈，晚辈实是着人面，这作为有难言的苦衷，到时老前辈一定知。”

一元居士与雁回老人不觉惊叹异常，雁回老人抚着雪白的银须哈哈大笑：“这年，年轻人都有他那么一，我们这班糟老儿均跟不上时代，应当淘汰了。”

其实还不是想看人家庐山真面目。那少年一笑：“姑娘，非是在下不将面揭去，只因敌环伺，稍有疏忽，便有杀之祸，姑娘万请见谅。”“哼。”姑娘一鼓小嘴，：“这又有什么怕的，有我爹在，你还怕吃亏了不成。”

言下有不胜今昔之。姑娘怔怔地痴望着这少年脸上，忽：“你怎不将面取下让人家瞧瞧。”她说是看看面。

北京专接镖车商店的旅店，多在打磨厂，市集一带投宿的多半也是镖车达官爷趟手，及随镖车的商主，闲常人也不会未此光顾，皆因气氛不同，太过繁嚣嘈杂。

想到这些，真不敢往下想下去，因为想到雪地疗伤这一幕，玉皓齐现前，事后又听到倪婉兰姑娘追唤，那声音是多么的凄惨，宛同巫峡猿啼，歉仄之心不禁油然泛起来。

此刻雪已停了，朔风尚自劲刮着，彩云密布低压，就似伸手可及，灰蒙蒙的一片，令人有极不舒服的觉，雪地上被来往行人践踏成凌的图案，污一泓泓地遍可见。

得西直门外，便是海甸，湖光山日景陡现底，其地以圆明园著名，本为雍正居藩之赐地，中有光明，建筑巍丽，及本朝隆皇帝南巡，采集天下名胜，照式修建衲园内，开时，风光宜，俗虑全消，可惜禁卫森严，庶民难越。

光所及，这打磨厂就有数十家镖商客寓，门前骡成群，这些客栈都是白粉墙，黑大门，金字牌匾，内面四合大院。他睡在大土炕上，隐约听得街上叫卖“烤白薯啦”、“煎馍”、“萝赛梨”之声，不禁辗转难以梦，真是，无奈天涯他乡客，漂零游倍伤心。他不知怎么朦胧睡去，一觉醒来，窗外天已泛曙光“呢呀”一声跃起，熄了炕上的菜油灯，唤来店伙盛盥洗，匆匆，便自离开了吉祥客栈，直望西直门外走去。晨寒凛冽，呵气成云，此时的都城宛如白玉砌成，一片晶莹，天上依然是彤云垂罩，可掩不住这些京城清丽脱俗的景。

一元居士胡刚笑骂：“胡说，你爹算得了什么，方才黎山四，秦中双怪等人手无一不过你爹，你这丫，老是招祸上。”继又转面对奇丑少年笑：“老朽等先走一步，若老弟有空，旧话重提，则望来栈中小坐。”

奇丑少年笑：“一定趋谒，一定趋谒。”望着一元居士胡刚等三人飘然下楼之后，奇丑少年不禁长吁了一气，只觉得这位胡姑娘丽质天生，与金华的那位倪姑娘俱是一般刁玩情，而且同是一个兰字，不过这位姑娘刁玩中不失天真，一怒一嗔的妩媚无比，不像那位老气横秋。

天已到申末时分，昏暗模糊，打磨厂街两旁店肆都掌了灯，灯光明亮，灯火万家，街檐旁设着一烤白薯的摊地，香四溢。奇丑少年漫无目的地走去，不觉暮云四合，夜沉，又复转去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