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刚刚领了价值三十余两的财来的军士和妻从张宁面前走过，忙跪倒在泥泞中激地说：“谢殿下慷慨赏赐。”张宁上前将那军士扶了起来，好言：“你不必谢我，这些东西是你拿命和一腔血拼杀来的。”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兮不可凌。既死兮神以灵，魂魄兮为鬼雄…曲终了，音律渐渐停息，只剩下细雨落在房上树梢上的细微的沙沙声。

韦斌手下的左哨第一大队收获最丰，因为作为攻占二县的主战兵力，功劳直接与利益挂钩，单是额外赏钱就是三十两。总旗以上军官五十两。三十两在平常人家里决定算得上一笔款了，如果是本分的百姓有这样一笔财产，经营得当能保证很多年都可以过得很滋。

他回看徐文君，想问她听到看到没有，但一时间自己竟不能开，生怕一说话就破坏了如此意境。文君见他回，也看了过来，二人面面相觑。悲伤的旋律回在雨中，但那苍凉并不是哀乐一样的悲伤，它的觉觉极其宏大、大气。

但那旋律依旧在张宁的脑海中回响，挥之不去。他呆了，被震撼了。也许由于听得习惯，张宁这样一个俗人内心里一直认为现代的音乐比古代的雅音乐好听，但是此时此景他的想法已然改变，或许因为古代传播速度慢，许多神曲是失传了的。

凤霞山下起了小雨，但众人刚回来，张宁就下令在村征用了一栋房，上发兵饷、赏银以及抚恤金。

因为他希望浴血奋战过的将士不必空手回家。淅淅沥沥的小雨本阻挡不住军士们领钱的情，人除了有情还是趋利的，汉们明白拿着丰厚的财富回家是什么样的光景，妻会额外贴情、邻居会十分羡慕，可谓衣锦还乡一般的快。

虽然今天天气不好，但并不影响过节一般的气氛，十分愉快的一天。张宁在雨地里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准备先去和姚姬见面。

张宁完全可以肯定，没听过帝王大礼上演奏的中昭邵乐的人绝对演奏不来这宏大的基调。所以弹奏这曲的人必是姚姬，这里再无第二人。它又如此伤，叫人心碎。

沿着村庄中间的大路走过去，他看见村民纷纷打开门注视着自己，还没离开凤霞山的一分分坛坛主站在路旁打拱作揖向自己见礼。

大路上很快就挤满了人，军士们的家眷也拿着伞和竹筐赶来了，因为他们听说财务的人会用丝绸布匹抵一分银，天又下着雨，人们生怕把东西打了影响成。

张宁便不再犹豫，立刻下令退兵避其锋芒。于是两队兵和大胜寨分坛的男女老幼几百人便长途跋涉，走山路跑了。张宁并不觉得逃跑避险有什么丢人，太祖当初如果每次都和元军和其他反元的黑帮拼，也不定能成就大事。

侍卫过来想为他打伞，但张宁见将士和很多乡亲都在雨中排队，便拒绝了侍卫的好意，和大伙一起站在雨中。

它又将这悲伤赋予了希望，和意义，使之充满了。渐渐地，旋律渐渐低沉，宁静。转而骤然激而起，如同千军万的铁兵铿锵之声…张宁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一楚辞的字句：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路上雨纷纷，又为这节日般的气氛平增了几分忧郁，小雨飘飞的场景总是比不上光明媚。他的帽和肩膀已经被雨浸，衣襟上沾着细细的珠，寒意并不坏，它让人变得安静。

张宁也很有兴致地站在发钱的房外面受人们的喜悦之情，三十两甚至三千两对他来说也算不得多重要的东西，但这并不影响他从别人上分享惊喜兴奋。

刚刚走到神殿后面的院门，忽然传来一阵古筝的声音。张宁的音乐艺术细胞并不丰富，对音律也缺乏，初时他并不在意，继续和徐文君一起往里走。

人们听到皇开说话，纷纷侧目。张宁举起手大声：“朝廷认为我们是罪人，但我们并没有罪。在这里，我们有自己的国，一起分享所有，胜利和财富。”众军听罢大喊万岁，气氛十分烈快。

当初得知腊尔山苗人起兵时，张宁就动了放弃占领石门慈利二县的念，暂时可以将官兵火力引到南苗疆，降低夺取永定卫的难度。后来凼坳石场那边传来了另一个消息，是朝里的“卧底”太监漏来的，兵已派朱勇为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武陵总兵官来西南平叛。了解到那个朱勇是名将朱能的儿，足见朝廷重视，来的人不是善茬。

走到屋檐下时，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目光也变得明亮。院里的雨幕在随着音律在颤动，很难相信这样的场景，张宁并不认为那是自己的想象，好像真实地看到了它们在颤抖、在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