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抬看他时，只见陈茂才正一脸微笑地指着不远的书案上放着的围棋棋盘和两幅棋盅，果然东西都是现成。

冷场了一阵，张宁开：“白姑娘的好意，恭敬不如从命。明天一早启程如何？我下午还有一封书信呈送给苗王。”白凤：“如此也好。”

他心下不忍，但片刻后想到事已至此、若是留下桃仙，王贤等人会不会心里觉得他对一个女人更看重？他想罢便难受地缓缓放开了桃仙的手腕。＊＊＊的夜仍然带着寒意，静悄悄的长街，远传来打更的恍惚之音。

肯定不是苗人放在这里的，苗人大抵不会玩这玩意，或许这座宅的前主人喜对弈留下的。张宁：“懂棋的规则，不过平时很少有时间把玩这东西，棋艺可能差了。”

大约是长时间蹲着一动不动，没有别的事可以，一些细微的东西就慢慢涌上了心，并在不断膨胀。她的脑里反复浮现一众人在张宁房里的情形。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然后慢慢放开。

很多事都是转瞬即逝，太快、太仓促。当时她还没会过来，它就已经成为过去。等它慢慢在心里膨胀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回忆。所以回忆才会那么好、那么值得一遍遍地去复习罢…

白凤和这边本来就有来往，派人去送礼也是情理中事，里外的苗人不会有所阻拦。到了夜里，张宁住的地方几间屋都灭了灯。桃仙等十三个人悄悄来到了张宁的房里，算作告别。

朱勇作为筹码的事。但若是趁机逃走，让苗军倒向官军，在都的朱雀军岂不是陷死地？

张宁也不再多说那些没用的话，当下与几个人计议了一遍。决定当天下午，就让桃仙和王贤等人门先去白凤的府上送礼，借机打探礼馆周围的防卫和地形，选择时机，等待明早之后再行动手。

其他三人都面惊讶，王贤不动声问：“在苗人的地盘上擅自杀人，会不会将主公置于险地？”沉默了片刻，桃仙站来说：“方才那白姑娘不是说明早送你走？主公离开后，我留下来，设法办成平安想办的事。”

说罢起告辞，约好明早见面。送走了她，张宁立刻把陈茂才、桃仙、王贤叫到卧房密议。“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杀掉明使耿怀远。”张宁开门见山地说。

张宁动容看向桃仙。这时王贤：“大事怎能托于女之辈，王某只当解主公之忧。”桃仙冷笑：“如何踩、如何避开侍卫，这事恐怕王兄不一定内行。那白姑娘说了使者住在衙门礼馆，我定当完成使命。”张宁叹：“此事危险，若非情势急，我实于心不忍。”

或许等阵送早饭的苗人发现客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会起疑，不过这也不用担心，白凤很快就会来，人一走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了。“主公会下围棋吧？”陈茂才忽然说。

照桃仙的主意，只有半夜悄悄溜院，设法埋伏到礼馆才有机会，不然白天一众汉人过去太过显。房间里黑灯瞎火的，张宁听得桃仙说话的方位，伸手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想起了诗经里的一句：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不过陈茂才这个人确实太矫情作，平日总是要故作一些自以为很潇洒的小动作，就连现在这时候也要和张宁下下棋装淡定，在张宁看来就是装笔。

街上稀疏挂着的灯笼，泛着黯淡的光。雾气在不见的古典长街上，在灯笼的光中，仿佛带着幽蓝的颜。一切都是那么冷清。桃仙等人静静地呆在建筑的影里，要停留很长时间，以观察苗兵巡夜的频率。

“士为知己者死，我应与诸位同患难。”张宁一脸动地拍了拍王贤等人的肩膀。陈茂才忙劝：“主公勿意气用事，我等忠主公之事，不过是分内，您还得以大局为重。”

黑暗里王贤等其他人看起来十分张，但桃仙对这样的环境很习惯。在黑暗中着别人不允许的事，就像贩运私盐，抓住就杀，不过如此。

太终于在窗外升起，张宁一夜没睡好。他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和陈茂才一起坐在房间里等着约好的白凤。她会来送张宁离开这个叫人很不安的地方。陪在他边的人只剩下一个陈茂才。

“那晚生陪主公来一局？”陈茂才遂起去拿棋盘。照计划，陈茂才也要留下来的，将要离开这个危险境地的人只有张宁一个。张宁心里微微有些难受，睁睁看着这么些熟悉的人陆续离开自己，心里怎么也好过不了。

陈茂才见状，也抱拳：“就算我们成功刺杀了使者，目的也不是要和苗人势同火，事儿过去了还得有人与之坐下来谈。在下不能提剑杀人，只好凭三寸之完成差事，也得留下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