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幸存。就在这时，忽然一骑飞快冲来，喊：“抚台严令，抚台严令，对待降卒决不能杀，违者重惩！”

汪昱心里只有一个念，成国公朱勇还在享受荣华富贵，我得亲看到那东西不得好死。终于有人也说话了：“刚有消息说徐大人在西城墙殉国了，他是王爷的外戚，也死了，咱们要是苟且偷生…

“得令！”府衙的官吏早早就来投降了，他们大多都是以前就当常德府的官效忠宣德帝的人，后来朱雀军攻占了常德，他们只是换个人效忠而已。

不料那官忽然大怒，腾地站了起来，骂：“曹你娘，你爹我跪也跪了，你还要怎地？”那武将被了一脸唾沫，也是大怒，气得摔掉鞭，从腰间唰地刀来，盛怒之下还顾得什么，一刀就了那人的肚里。

一个官员在旗面前忽然伏倒大哭，背上立刻挨了兵几鞭。官军将领压无法理解那当官的，参议那帮官吏，大多都是毫无前程和地位可言的、只是读书识得字的人，有的为糊卖过字算过命，在阶层社会上毫无地位尊严可言。

众官吏也被押到靠近城门的地方，被要求跪伏在路边，等待着胜利者的降临。人为刀俎，我为鱼。这时一员武将用鞭指着一个官儿：“磕个，叫声爷爷。”

官儿倒在了血泊中，将领还不满意，朝尸吐了一唾沫。周围的将士只是看着，有的还不带恶意地嘲笑小将两句。兵指挥也没责怪下，大概是想到了之前巡抚的命令，便授意侍卫把地上的尸拖走了事。

那骑兵武将接了军令，又叫来一个下下令：“你带人去把官署搜一遍，把那些当官的，投降的士卒都押过来，让他们一字跪在路边磕叫爷爷。”

投了湘王之后，被人以礼相待，尊重如国士，心向哪边显而易见。在这个世上，仁的对象和仇恨的对象都可以是自己人，世间厚薄不公分不均无法避免而已。

于谦在众军护卫下慢行而来，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路边跪着的官吏，便侧目对学生王俭说了两句什么。王俭离开了队伍。那王俭本来在岳麓山军营中，南路军死伤近半、箭矢粮草告罄，已经持了不少多久了，不料叛军却突然撤军而遁。

小将把手放在耳边，个模样：“啥？”汪昱又提了声音喊：“爷爷！”“哈哈…”小将终于兴起来，心情大好，对边上的将士兄弟挥了挥手招呼。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湖广当地音的人长声么么地嚷：“兵右侍郎湖广巡抚于大人，到！武侯五军都督府佥事湖广总兵官薛大人，到！”接着就响起一阵号声，一队铁甲骑兵开，后面旌旗如云，青的红的都有。

众军纷纷侧目，骑兵武将却淡定地说：“打仗杀敌，还有罪不成？这里的小贼军持械顽抗，并杀伤我军多人，又非杀俘。要真杀俘老也是愿意的，长沙那边死了那么多兄弟，敢情咱们还要把贼人供起来？”少顷又有一人跑来禀报：“请将军准备开西城正门，抚台和武侯稍后城。”

“那老夫先走一步了，诸位同僚保重。”没多一会儿，大厅的门就被踢开了，一众持械军士冲了来。随后来一员小将，冷冷地巡视周围，哼：“坐着甚？要咱们请轿来抬？都他娘的跟老起来，在外排好！”那小将将众官吏撵书房，又叫人在门上贴上封条，宣称有重要机密，等上官定夺。接着就把一帮人押到了南城那边，只见城楼上下全都是官军占据了，城楼上黄底黑图的朱雀旗也被摘掉，有一面被丢在街上被许多人践踏。

这时汪昱终于打破了沉默，说：“诸位不想降的，架上有剑，里面有白绫。要降的，就跟我降了吧。”众官愕然，谁都知没法的事，但这汪昱也不必这么轻巧地说“跟我降了”吧？

那小将年轻气盛，被同袍嘲笑，又换了个人，要人家叫他爷爷。这回运气不好的正是汪昱，汪昱沉默了片刻，看了一地上的血迹，便：“爷爷。”

大街两旁除了官军军队，已经跪着了许多穿定制灰军服的士卒，他们大多都是投降了的农兵。

前呼后拥中，穿红袍乌纱幞的于谦骑而行，他一脸肃穆，如挂了一张铁面一般，不怒而威。平肩而行的是穿盔甲的薛禄，薛禄神情自若，隐约间有些得意，更像打了胜仗的人，没有于谦那么一张冷脸。

在朝廷那边是叛贼，在湘王这边是没气节的怕死鬼，左右都没好下场啊。”“都这步田地您还说这些甚，您要觉得没活了，又没拦着。”

唯有参议官署内的文官吏员才是真正掌实权的人，留守的这分人都坐在一间仓库改造的大书房里，谁也没跑，反正城都破也没地方跑。一个胥吏急冲冲跑来气儿：“敌兵朝官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