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完了一番心事。”
次日,又亲送到乐公署中,乐公收下,刘弘果然活泛至极,无处不周到。
乐公有一个幕宾,是江西人,姓李名舞,乐公与他宾主甚是相投,真是言听计从,这李相公也善伺乐公之意,他见乐公常夸童自大的好处,说他一个货殖中人,竟有此大英雄手段,救济若许流民,况宦贾二位,还是他鼓舞起来的豪举。李相公也极力称扬,赞不绝口,这刘弘见李相公是乐公心腹,要图得他的欢心,强拿强做小献勤是不消说得,他身边有童自大给他的几两银子,时常买些新鲜果品,上样细点来孝敬,谁知这李相公腹虽甚通,性极爱小,受他些小惠,喜爱他了不得。
他府中还有一个大管家,姓郑,幼眇一目,人顺口都叫他郑瞎子,他做事伶透,也是乐公得用的人。刘弘见他在乐公跟前说得话,诸事要仰仗他,遂买了一口猪,一缸酒,拜认他做娘舅。刘弘诌说他母亲也是姓郑,那郑管家也是甚喜,时常叫他到家中吃酒吃饭。李郑二人屡次在乐公面前说他的好处,乐公虽是个他两个的话,多因童自大面上,也格外抬举他,他站在高枝上了。
过了些时,就拿出那中山狼的心肠来了,想道:“童百万算南京有名的财主了,放着这样的肥主儿,何不在他身上想他一个道路。我如今下一个毒计,同李相公郑舅舅商议,怂恿老爷拿他一个轮头,弄他一主大大的钱出来,奉承他众位,不但他们欢喜我,我至少也得一个小富,可以快乐下半世,不然替人家蹋门槛到那一日。”
他想定了主意,欣欣自得,向郑瞎子说道:“我蒙老爷抬举,舅舅照看,无恩可报,如今有一个主财是乐得吃的,手到就可擒来。若弄到了手,老爷何止得一二十万,就是舅舅,三五万也是容易的。”
郑瞎子大惊大喜,道:“是那里有这样的好事,若果然老爷得了这大财,难道是好白了你么?你且说是甚么事,是谁家?”
刘弘道:“就是童百万家,他近日养着个妖僧在家里,说是河南来的,藏在书房中传法,每日不知做些甚么?近来流贼四处抢劫,他的党羽散在各处。做奸细的甚多,舅发禀了老爷,只用把这妖僧拿来,做他是流贼差来的,约童百万里应外合,要想攻陷南京,就是他养活些流民,也是要图谋不轨,这一个罪名他的性命还保不住,何况家财。他要想保得无事,三头几十万银子,怕他不拿出来么?这事须开通了李相公同做方可,如今只算得三十万,老爷得二十万,那十万舅舅同李相公分用。谅李相公再没有不在老爷面前尽力帮衬的,他不强似做几百年的主文相公么?至于我,听凭老爷舅舅尊意,多寡给我些就罢,便不给我也罢,我原不报银子,【真谦,是满心想坑人害人弄钱,却违心满口说清廉话。何世上此辈之多也?】不过是我报老爷,【真义。】同舅舅【真贤甥。】李相公的恩,叫做个借花献佛。”
郑瞎子被他说得心热如火,忙同他去向李相公计较,李舞听得可分数万金,心中那喜里那还说得出来,暗想道:“《牡丹亭》传奇中陈最良道:要腰缠十万,除非是教学千年,方才贯满。我辛苦做幕,背井离乡,抛妻撇子,在此不但终日忙忙碌碌,还要伺东君颜色,只得二百四十金一年,此一举得五万,做二十多年的幕才挣得来,何乐不为。得此回家,也就算荣归了,做一个大富翁,何等受用。
他的这计策虽毒,就明知是假,何妨弄假成真,况他百万财翁,便拿出三十万来,只损了三分之一,在他不至于重伤,在我们便获了大济。”
遂满口应承,道:“这在我说,等老爷下来,你们大家在这里帮衬说说,自然可成。”
他甥舅二人也心中暗喜。
次日午间,公事毕了,乐公到书房中来,同李舞谈了些公务,李舞就将童自大藏妖僧的话上达,乐公惊道:“他果有此事,必定紧密的了,先生何以知之?”
郑管家在旁禀道:“是刘弘向小的说的,小的因是地方上的大事,关系非小,不得不向李相公说,禀知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