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种轻蔑的眼光,看着内瑞莎身上朴素的、乳白色的衣服和手里夏季常见的普通花束。
他的女秘书敌视他的新婚妻子,对此贝恩好象很不在乎。同样,他对妹妹不喜欢内瑞莎也无所谓,她甚至没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而内瑞莎的家人也一个都没来。
这是个古怪的婚礼。
内瑞莎凝视着照片中贝恩的面孔--强硬、决不妥协,眼神中隐藏着秘密。
内瑞莎转过头去,咬着嘴唇。当他发现…她甚至不敢想象他会怎样对付她。他会杀人,她相信他会这幺干。他把阴暗的性格深藏在心中,他的骄傲坚如盘石,不屈不挠。任何损伤其自尊的言行都是不可原谅的。
她有点发抖,这又提醒她,她要到北方去--现在那里的气候即使不是寒冷刺骨,至少也是凉意袭人。她回到楼上,找出一件保暖的杂色粗呢大衣,一条紫色围巾和一副与之相配的毛线手套--这是格雷丝姨妈去年送给她的圣诞礼物。格雷丝姨妈总是亲手做礼物送人。她的手非常巧,缝纫和编织的本事达到了专业水平。内瑞莎的大部分衣服,都是姨妈在果园对面的一间小屋中用缝纫机做的。
好象出租车来了,内瑞莎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听错,她的身体立刻挺得笔直。
她跑下楼,拿起手提箱,开了前门,急急忙忙走出去。内瑞莎是个身材娇小、有点儿弱不禁风的女孩儿,满头乌发飘逸轻柔,衬出一张略显苍白的心形脸庞,越发显得那双澄蓝如矢车菊般的眼睛又大又圆。
出租车司机转身盯着她,开玩笑问:“白雪公主,我们去哪里?”
“金斯克罗斯火车站。”
汽车发动起来后,司机在车上回过头来问:“亲爱的,然后去哪儿?”
“德海姆。”她回答,盼望着他别一路上不停地和自己说话。这幺心事重重,她可没心情和出租车司机闲聊。
“我从来没去过那儿--那儿什幺样儿?”
看着窗外繁忙拥挤的伦敦街道,内瑞莎想到要去的地方。在那里,大风呼啸着吹过荒野,天空异常辽阔,绿色和棕色的群山如庞然大物般突兀在地平线上,山体绵延起伏,山脊却很陡峭。
离开那里一年多了,她一直思念着它。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多幺渴望再见到它呀!
“每年这个时候都很冷,”她说道“要知道,德海姆几乎算是苏格兰了。”
“别想那幺多,只要给我充足的阳光,就够了,尤其是冬天。”出租车司机打开话匣子,开始大谈他的西班牙之旅,以及那里海滩的炙热。内瑞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火车。她在车上预订了座位,不过车厢里一半是空的,而且越往北走越空。这趟车是特快,只在几个大站停车。途中有人推着小车出售三明治、炸薯片和饮料,不过她一点也不饿,途中只在上午喝了点咖啡。长途旅行中,她只是不停地注视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伦敦被烟熏黑的烟囱、灰色和黄色的砖、矮小的房顶上一排排黯淡的红瓦无穷无尽,火车穿过这里驶向一片平坦的长满灌木的田野,然后进入真正的乡间,这是英格兰的中心地带。
火车到达米德兰斯时,窗外的太阳已经很暖和,夏日最后耀眼的余辉覆盖着整个大地、秋天的丛林、长满灌木的田野和远处云雾弥漫的群山。
自从春天和贝恩一起来过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北方。
自己变了吗?她也说不清楚,于是试着回想认识贝恩以前自己的感觉,以及第一次离开家乡到南方的伦敦工作时的感受。
她做了个鬼脸,仍然注视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景物。当然,她变了,在伦敦她发生了很多变化。她已经和若干月前离开农家的少女有很大的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