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她就躺在床上,看着他坐在小桌子边一根根地抽烟,烟渐渐把他的身影罩住,她睡了。
那两天过得太快了,他又拎着个小塑料袋消失在机场里,她发现自己的眼泪再也淌不出来了,只是很淡很从容地望着他消失,然后转身离开,回家的路上,路过超市,想起来丈夫喜欢吃笋子,就顺便拐进去买了两袋,回到家烧好了饭坐在桌子边等着另一个男人的归来,红烧笋子喷出些白色的热气,浮在暗红的笋尖上,她不由地想起那个晚上皑皑的白雪上浮起的暗红色血滴。那个晚上,丈夫让她清静了一个晚上,他打牌没有回家。
冷静。一个男人在叫她。她没回头,叼着烟,端着酒,斜着眼睛打量调音的那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长得很帅,一双眼睛亮亮的,反扣着鸭舌帽,面无表情也很甜,像小姑娘一样。
有人拍她的肩,她终于把视线从小男孩的脸上移开,一个男人熟悉的脸就在她脑袋的上方晃着,露出白森森的牙来。
她跟着那男人出了门,烟扔在地上,踩一脚,熄灭了。抬起头来看他。他尴尬地挠挠脑袋,好了,别生气了,明天咱们去逛商店去。
明天,我有多少明天让你耗?她冷淡地回答他,将手掖进胳膊下面,我要回家了。
我跟你回去。
你?她从鼻子里喷出笑来,回家吧,你老婆在等着你呢。
她回娘家了。
那就想到我了?她撇撇嘴,刚想痛骂他几句,电话铃又响了,她看见上面显示的号码是家里的,她按了一下接听键,丈夫懒洋洋的声音又刺耳地在笑,喂,你可千万别回来,我和女人睡觉呢。
好吧。她冷冷地挂断了电话,望望天空,黑黑的一片,真奇怪,黑暗总是及时吞噬光明,大自然和社会是一样的。她看看男人,我到你那里住一晚上吧。男人白森森的牙又凸浮到黑影之中,笑容被一闪而过的车灯照得很狰狞。
转了一上午,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她算计到了上千块钱才觉得心满意足。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午休还没结束,会议厅里传来了笑声一片,那帮同事肯定还在吃饭呢。她把东西锁好了,坐到桌前。几天前丢在桌子上的文件还没有人动过,她就手翻了一下,又扔到了一边。闭上眼睛,头脑里一片片翻腾的空白。
不知道是谁进了办公室,她听见轻快的脚步声,然后就是纸翻动的声音,最后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睁开眼睛,是对面的李耘。
李耘也在看着她,眼神怪怪的,好像同情,更像是嘲笑,看见她睁开眼睛,转开了目光,随即又讪讪地看着她,开口了,你最近还好吧?
最近?她抬了抬眉毛,困难地回忆最近的日子,有什么不对吗?只是有家难回,天天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最近和以前能有什么大的不同呢?只是以前不回家是为了玩得开心点,家里反正也是个冷淡的陌生地方,而现在,不回家是因为没法回去,不是他成心骚扰就是故意换锁,整天折腾个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