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彼我恩爱，一切寂灭

徐久，韦长歌dao：“后来夫人就收养了无恙？”

梅影点toudao：“不错。”

韦长歌笑dao：“有几件事，还想请教夫人。”

梅影微微一笑：“话已至此，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韦堡主不妨直言。”

“你原非中原人氏，又为什么要嫁入金家，常居江南？”

“吴钩走后，我第一个念tou是带无恙回去苗疆。但我知dao，无恙对他恨意极shen，我决不能让他被无恙找到。吴钩在我家住饼一段日子，寨里有好些人都见过他，我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无恙知dao。就算我们都能守口如瓶，回到苗疆之后也难保不会有人认识吴钩，难保不会有人知dao事情的始末。我不能冒这个险！再来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无恙，就一定要zuo到。金家是苏州大族、两江豪门，正是我和无恙栖shen的好地方。我假装巧遇和金砾碰了一次面，他甚至没问我的来历就娶了我。我进了金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无恙，我自称受过关家大恩，认得无恙小时侯的样子，他那时年纪尚小也没有怀疑，就这样，我把无恙也带到了金家。”

“岳州李天应的猝死，想来也和夫人脱不了干系吧？如果是这样，巧云阁的明月，翠袖坊的明月，还有刚刚给我们引路的明月姑娘，只怕也是同一人？”

梅影颔首dao：“明月是我派去岳州的。她是孤儿，是我抚养她成人，教她zhongzhong术数。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明月没有半点关系，只不过她gan激我，我就是让她杀人越货，她也决不会有半句推托。”

苏妄言岔dao：“你若早点动手杀李天应灭口，我们可就查不到夫人shen上了。”

梅影轻声答dao：“我心匪石，岂能无情？苏公子真以为我是个杀人不眨yan的魔tou么？李捕tou上有双亲，下有妻子，他死了，他的家人怎么办？我虽然知dao留着他终是祸患，却也没起过杀他的念tou。我以前以为，只要无恙找不到吴钩，总有一天他就会放弃，但我错了…无恙一天天大了，却从未有片刻忘记过报仇二字，从没有一天不在打探吴钩的消息。他现在还年轻，很多事情想不到，但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李天应、胡二…而我，我心里真正在乎的，就永远只有他…”

韦长歌默然片刻，dao：“夫人亦是至xing…最后还有一事，关系到在下这只右手明天还在不在，还请夫人务必赐教…”顿了顿，肃然dao：“吴钩人在何chu1？”

梅影脸se一整，jin咬下chun。

无恙更是屏住了呼xi，不由自主ting直了脊背，牢牢抓住云中，云中呼了声痛，手腕上立时烙下了一圈红印。

屋中诸人都屏息凝视，只等她开口。

梅影忽地立起，来回急走了几步，决然dao：“我不能…”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陡然隔窗听得一声清啸，那啸声清亮高亢直入云天，其中意味却又绵绵不已，仿佛难以尽诉，让人顿gan沉郁。

便见两扇jin阖的门扉轰然开了。

已是yangchun时节，天se渐长，虽是向晚，日光却依然明朗。屋中本来昏暗，外面的光线此时猛地长驱直入，倒叫几人都有片刻难以视wu。

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长shen立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大步走进来。依然顺手把门带上了。众人yan前这才清楚起来。那人shen材高大，眉目就如用刀刻成一般，极是分明，四十多岁年纪，轩轩朗朗，一shen的磊落。

梅影略一怔，向前急奔两步，颤声叫dao：“大哥！”

她脸上喜忧参半，心中亦是悲喜jiao加…喜的是变luan之后终于重逢，悲的是他竟自己现shen，多年来的辛苦隐瞒全都付诸东liu…她只叫了这一声，所有人便都已知dao了那男子的shen份。

那人进门之后，一双yan睛只盯在无恙shen上，喃喃dao：“你长大了…你倒不像他…”

那语气倒像是有些失落。

梅影关心心切，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大哥！”

吴钩听见梅影的唤声，肩tou一震，如同大梦初醒，慢慢回过tou，凝眸看了她许久，黯然dao：“好妹子，苦了你了！我托你的事，你都zuo得很好…你让zuo大哥的怎么谢你才好？！”

梅影百ganjiao集，千言万语都堵在心上，yan圈一红，yan泪已刷刷地liu下来。

突听得“啪”的一声响，众人一齐回tou，却见之前无恙坐的那把竹椅一边的扶手已断了。无恙两yan瞪到几乎淌血，瞬也不瞬地盯着吴钩。杀父之仇，灭门之恨，十二年来天涯海角zhongzhong艰辛都在刹那之间飞快地掠过，找了多年的仇人就在yan前，二百三十七条人命的血海shen便只在这一步之间！一时间，心tou动dang不已，全shen上下都在不停发颤，每一gen手指都重似千钧。

他yan中泪hua四迸，把一口牙咬得格格作响，好不容易能开口了，却不知该说什么。

终于一字一字，恨恨dao：“为什么？”

吴钩却不答话，四下看了看，走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