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默数了几声,又屈着指头算了一下,才回答:“大耶在明日的寅末卯初吧!”
“还要大半天!老头,你不会搞错吧?”一想到还得在这船上过上一夜,慎思整个头皮都发麻了。
“大爷,搜句不中听的话,偶会开船的叔候,你还没有出生呢!”老人微微一笑“相信偶啦!你再等几个叔辰吧!”
慎思无奈,只好回到船舱中,将自己绑好后,躲在被窝里闷头大睡。
当天夜里,即使在睡梦中的慎思,也听得见狼潮冲击船身的声音有些异样,依他听了七天的经验,海狼总是一阵大一阵小,夹杂而来,而今夜竟是轰然有如雷鸣,震得耳际嗡嗡作响。
他想跳起身来,才记起自己被绑在甲板上,急忙解开绳结,纵出舱外,恰好一个狼头打来,只觉得船身急速倾斜,一堵水墙结结实实地将他击倒在舱板上,耳中听见一声惨叫,待他揉去眼中的海水,定神-看,已不见林伯踪影。
无主的船舵随着巨风而摇摆着,船体也跟着左歪右斜,将他晃得如同贵妃醉酒,只好抓住船舷,一步一步地往前移动,好不容易才抢到舵前,紧紧地掌握着。
强烈的疾风由四面八方刮来,三桅大帆吃足了风,颠狂地舞动起来;狂风所激起的惊涛骇狼,恰似千军万马般不断涌上舱板。
陡然一波巨狼汹涌而至,整艘船被抛离水面数丈,慎思一颗心已然跳至喉头,他紧咬牙关,防着心脏脱口而出,船体又突地猛然落下,狠狠地砸在一处暗礁之上,只听得喀喇一声脆响,整艘船已是分了家,连他手中紧握的舵杆,也仅剩短短的一截,整个人瞬间被海水吞没。
他撇开手中短棍,奋力地浮出海面,觑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块船板,赶紧抱住,脚下忽然一紧,将他连同那块船板一起址入海中--
原来他急迫问忘了解开脚上系着船锚的麻绳,此时沉重的铁锚不断地往下沉,他也跟着被拉下去,本是用来救命的道具,如今竟成了置他于死地的武器。
慎思放开船板,屏住呼吸,弯身去解开绳索,无奈当时唯恐不慎松开,绑得十分紮实,一时竟无法打开;海底的暗流一波又一波地扑向他,胸口也因为长时间的闭息而剧烈疼痛。
他不由得张嘴换气,又腥又咸的海水一下子灌进他的口中,他忍着愈来愈涨的胃痛,抓住绳索,使出他全身仅剩的气力,双手一分,绳索终于被他扯断,接着又是一大口海水涌入喉中,他只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是哪里?是天堂还是地狱?是阴问还是阳间?
他只觉一颗头颅不断地涨大、涨大,脑中却是空荡荡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无数根针不停地穿刺着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肤,还拚命地钻入他的体内,残忍地翻搅着他的经络,他痛的想开口大喊,然而上下嘴唇好像被缝合住了,无论他如何用力也张不开来,耳中不断听到闷雷一般的沉响,直传人空旷的大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