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忘了自己仍有半身淹在水里。
他倏地张开眼睛,勉力将头扭向声音来源,不客气地回道:“谁说我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吗?”被人无端端地指为屍体,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姑娘霎时像是吓了一跳,愕着忘了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咭咭地笑了起来。
“我可没说你死了,我只是说有具浮屍,也不一定就是指你:就算是指你,我只是说『好像有具浮屍』,也不代表你就定死了;就算是真的以为你死了,那也是因为你的外表看起来就像是死了;所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让我说出那句话的原因是你自己造成的,可不能怪我。”
她一口气不问断地说完这一长串的话,倒让尚未完全清醒的慎思听得一团迷糊,只是听着她抑扬顿挫的说话声,字与字之间隐隐有着糖丝的连系,坑邙不乱、坑邙不断,间夹着她那似筝音清越的笑声,倒像是用仙乐和着歌声,让慎思竟觉得自己并非身在人间,瞪大了眼睛望着那渐渐走来的绿色身影。
只是那姑娘逐渐走近,另外还有个一身灰衣的老年人,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那姑娘直来到他跟前笑吟吟地看着他,口中还是调侃着“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真的被我给说死了吧?”
慎思痴痴地盯着这姑娘,才发觉她居然是如此地美丽。
两弯纤眉细而长,如层峦叠翠;一点绦唇薄而小,似蔷薇含蕊;粉颊苹红,雾迷烟荷;星眸漫蓝,月映寒江;海风扬起她未挽的云发,几绺黛丝如雨,迤逦在如雪的额上,她随意地用春笋般的玉指拨弄着,衣袖如柳,拂过-洼春水,漾起阵阵涟漪。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相信这世间竟会有这般天仙似的女子,只能凝眸注视着她,千言万语恰如千丝万缕,千头万绪地撩拨着他的咽喉,他口唇欲动,却说不出话来。
这少女让他瞅得有些羞赧,脸一红,转头对着身后的老人说:“爹,你看这人,好像是个呆了呢!”
“端端,不得无礼!”这老人板着脸训斥少女,然后对着慎思问道:“这位壮士,你还好吧?你怎么会漂流到这孤岛上来?”慎思此时才从老人口中得知,这少女原来名唤“端端”正自想出了神,闻得老人见问,忙想起身回话,身体才撑起一半,两腿一软,又坐了下来。
“别忙别忙!你身体还虚弱得很,先坐一会儿再说。”老人摆了摆手,又转身对少女说:“端端,把乾粮拿出来,这位壮士一定是饿了。”
慎思原想客气地推辞,正要开口,肚腹却抢先一步,发出一阵极响的蛙鸣,在场的三个人都怔了片刻,又一起笑了起来。
慎思坐在沙滩上,身体偎在熊熊的柴火旁,小口小口的嚼着乾粮,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如此拘束过,以往总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大声谈笑,但此时在端端面前,双手双脚好像摆在哪儿都不对劲,想到方才居然肆无忌惮地直盯着她看,心中更是懊悔自己怎会像个轻薄的登徒子。
“老朽姓秦,这是小女端端,不知这位壮士尊姓大名?”老人说道。
原来她姓秦!原来她叫秦瑞端!慎思心神一荡,几乎忘了要回话。
他忙将乾粮放下,正襟危坐地回答“敝姓辜,草字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