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但眼神却闪烁不定。
姚媒婆端起粗茶啜一口,那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皱眉,但一皱之后又忙堆起笑脸说:“对方是大布庄的继室,急着把前房的女儿弄走,像这么好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想必那个后娘会给一些不算太少的嫁妆才对;再说子风也是个读书人,娶个粗俗又不识字的村姑也实在太辱没他了,杜大姐,你说是不是呀?”
杜大娘听说对方是大布庄的女儿,又听是后母想把继女给弄走,当下心里有了计量。也许这是让他们母子脱离穷困的好机会呢,她端起粗茶浅啜口,也不禁眉头微皱,沉吟半晌问:“那位小姐孝不孝顺、听不听话呢?我只想要个听话顺从的媳妇。”
“这一点杜大姐尽可放心,那梅姑娘是长安城里公认绣工最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才气又最温婉柔顺的好姑娘呢。”姚媒婆把所探听到的据实以告,语毕随手端起粗茶就欲啜饮,但思及那苦涩的味道又忙放下。
杜大娘睇了她眼,冷冷地说:“要当我的媳妇不需要才气、不需会琴棋书画,只要不会违逆长辈、会做事就行了。”
“当然、当然。”姚媒婆笑着忙不迭点头。“人家梅小姐家训是非常地好,杜大姐大可放心,绝对是个听话、不会抗逆的好媳妇的。”话落敛起笑容低声问:“事成之后你答应的…”
杜大娘睨了她眼,探手伸进袖袋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小锦囊,打开袋口探指拈取出一颗色泽呈暗灰蓝色、大小有如豆子般大小闪耀着温润光芒的珠子。
姚媒婆见到这颗灰蓝的珠子,原本细长的眼睛马上睁大了不少,本能地就想伸手去拿。
不意,杜大娘又迅速地把珠子放回小锦囊,冷冷地说:“现在只能让你看看,事成之后再奉上。”
“没问题,一切包在我身上。”姚媒婆拍胸脯保证,起身说:“那我现在就去办妥这件事,你等我的好消息呀。”说完便急急起身而去。
杜大娘待她离开后,探指又拈取出那颗灰蓝色的珠子,对它自语着说:“黑珍珠呀黑珍珠,虽然你在我手上也好多年了,身价也珍贵,但为了能让子风此后一生安逸,现在我也只能拿你当诱饵和酬劳了。”话落不舍地再次把玩它,这是她身边仅剩称得上有价值的东西了。
正申时,日头已略略偏西,梅家大宅院东侧的院落,拱形门上写着“熙园”二字。穿过门洞,庭前花木扶疏,在小楼阁外的廊上,微风吹拂,树影摇曳,梅映雪与贴身侍婢绿玉,两人坐在古朴竹椅上边绣花边闲聊。
“小姐,你帮我看看,这金黄色秋菊旁的小花要配什么颜色才好?”绿玉把绣布递过去给梅映雪瞧瞧。
梅映雪端详片刻说:“配银白色的显得高贵些,配偏红色的则感觉比较活泼。”
绿玉想了想说:“这是要给我外甥女的,活泼一点应该会比较好。”话落取来紫红绣线抽丝穿线。“小姐,你真的好厉害呢,都没人教过你就可以把颜色配得这么好看,真了不起。”
梅映雪嫣然一笑,谦虚地说:“我才没你说得那么了不起呢,我只是多多观察、多用点心把别人配得好看的颜色记下来,回家来就自己试着配色看看,久而久之就懂得该如何配色会比较恰当、出色,如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绿玉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小姐只是比别人多用点心去记忆,回来再试验印证,或者加以变化、调配,进而磨练出比别人更敏锐的色彩感觉。
正当梅映雪教导贴身小婢如何增进自己的配色能力时,碧春来到熙园,在小楼下方仰看两人一眼,登梯而上轻唤道:“小姐,夫人有事要与你相商。”
梅映雪不知继母找她有何事,边放下手中的工作边问:“娘找我有什么事?”
碧春当然知道是什么事,却佯装不知情般摇摇头。“我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