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呀是呀,映雪小姐,那位杜家公子是个知书达礼的读书人,在学馆任夫子的工作,前途一片光明呢!虽然家中不是那么有钱,但俗语说的好,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杜公子已经勤奋地读了九年的书,待明年皇上诏征,杜公子定能高中进士考得状元,到时候小姐就是尊贵的状元夫人了。”
梅映雪其实对荣华富贵并不那么在意,她只是牢记着母亲临终前一再叮咛的遗言,要好好地孝顺爹亲;若爹亲再娶,也一定要好好孝顺继母,不要做出违逆继母的事。思毕便垂眸低答:“一切全凭娘作主。”
胡惠娘见她如此顺从乖巧,下意识便看向姚媒婆。而姚媒婆心里却盘算着如何趁机向胡惠娘敲一笔谢媒礼,见状马上笑容堆满面,直点头。“这么说来小姐是同意这门亲事了,等会我就去向杜家回消息。”
站在小姐身后一直静默不语的绿玉,直觉地认为事有蹊跷,心里疑窦丛生。为什么平日从不过问小姐私事的夫人,这会却突然关心起小姐的终身大事,甚至还大胆地替小姐作起主来了呢?这件事老爷是否知晓或者授意?再者老爷生意上往来的朋友那么多,其中也不乏有才气的子弟,为什么非要小姐嫁个读书人不可?还有,瞧那姚媒婆眼神闪烁…对象是否真有她说的那么好呢?
绿玉思忖间,视线不经意扫过站在一旁的碧春。这一瞥她似乎看见碧春嘴角漾着一丝不寻常的微笑,不觉定住视线多注视她几眼。
碧春亦察觉到她的视线,忙收敛心神敛起唇边得意的笑。
傍晚,绿玉至大街上的布庄裁剪小姐所要的绣布时,趁着众伙计忙碌之际,走至颜仲卿的身边轻声把下午的事对他说了一遍。
正在核对帐目的颜仲卿听了马上停止拨动算盘珠子,呆楞了好半晌才抬首凝看着绿玉轻问:“你必须陪嫁过去吗?”
绿玉螓首微摇。“不知道。不过我希望能一直陪在小姐的身边,服侍着她,替她分忧解劳。”
“是吗?”颜仲卿收回视线自语轻喃,心不在焉地拨着算珠。
一会,店伙计把裁好迭齐的布送至她手上,绿玉转眸深凝颜仲卿一眼,心底幽幽暗叹了口气。身为奴婢是没有太多的自由和选择,思毕便莲步轻移离开了布庄。
颜仲卿抬眸目送伊人倩影离去,心情万般复杂。
梅家,因小姐出合的时日近了,家中特别显得喜气洋洋。胡惠娘亦亲自替继女挑选嫁妆,虽因自私心作祟,才急着想把前房的女儿给嫁出门,但她是真心、周到地替继女挑衣服,准备首饰。
胡惠娘将数件价值不菲的首饰放进紫檀木盒中,又取了个红色小锦囊置入数颗如雀蛋般大小的珍珠。她是穷苦人家出身的,知道女人持家不易,给继女几颗价值不菲的珍珠,让她可在有需要时变卖应急。
胡惠娘用丝线仔细地绑紧系结,本想放至紫檀木盒里,但心念一转又觉不妥,遂将小锦囊塞进大衣箱的最下方角落,心想待找个机会再告诉梅映雪。
熙园的小楼阁上,梅映雪坐在小厅的椅上为自己绣鸳鸯枕套,更不时停下手抬眸望向窗外树上的一对小雀鸟,只见一只雀鸟不停地在另一只雀鸟的身边跳跃、逗弄,另一只雀鸟则左右闪避,故作不理。
梅映雪见状不由嫣然一笑,脑海中映出一个斯文颀长的身影。那日他前来下聘时,她曾躲在暗处偷偷看了眼,是个一派斯文、一表人才的男子,外在确如姚媒婆所言,是个温文敦厚的读书人。那一眼让她心中有了期待,衷心希望他会好好地对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