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月心惊,这是她起头说的事,怎么末了竟要她出去站着?僵持了片刻,罢月心知斜日决定的事,从来容不得半点质疑,到底还是出去看门了。
斜日步步向前,走到那高台之上,立于王座之前,自始至终仍是沉默着。
这般的静谧倒让王上先绷不住了,阴郁的面容埋在手掌之间,沉闷的声音自缝隙中挤压而出,却只得一语:“斜日啊斜日——”
攥着女儿的手,一向龙驭天下的父王此刻竟显得不堪一击。斜日的手心贴着父王的手背,一点点将温暖传到他的心尖,这才开口:“父王,把遣风给我吧!”
“不成!”王上断然拒绝“斜日,不是父王不肯成全你的心愿。只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西陵遣风他是…他是…”
王上显然难以启齿,有些话之于斜日根本不必说出口。
“…我知道,父王。”
她这几个字一出惊得王上浑身冒冷汗“你知道?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观其人省夺其心,看久了便不难猜到这其中的隐秘。只是不便说,也不能说,不当我说。”
斜日的一番话说到了王上的心坎里,不曾想这么一个十来岁,深居宫中的小儿竟有如此心志。
到底出身不凡!出身不凡!
王上的心里一时千回百转,万般滋味拢在其中,又说不得,只是痴痴地看着斜日罢了。
斜日偏选在这会子开口又道:“父王,事已出,你打算如何?”
这事也只有对她方能说说,王上痛定思痛,下了决断“景妃自是不能留了,可本王顾念夫妻之情,也不会灭她全家。至于西陵一族,常年兵权在握,我早就想削弱他的力量。借着此时此事,赐西陵德一死,灭西陵全族,所以西陵遣风留不得。”
斜日并不急着提及遣风的事,只是问:“父王,这些事,你如何对沧江说?”
这话正说到王上最是尴尬的地方,自王座上起身,他踱步良久“沧江…沧江…斜日,你说沧江还留得吗?”
“无论如何,沧江是父王唯一的儿子,是已经受封的殿下。王权神圣不可侵犯,还是不动为好。”
“留他可以,但我百年之后,这王位是绝不能留给他的。”
父王这话斜日早已听烦了,也听腻了“父王,这王座无论是给沧江,还是罢月都可,只是不要让我来坐。”
王上就不明白了“这天下的人谁不想坐上这把椅子,怎么就你对着它像是看到什么凶宅似的,避之为恐不及。”
“父王正当壮年,这话日后再说,如今西陵家的遣风正被侍卫押去西门行刑。父王,斜日求您,把他赐给女儿吧!”门外的罢月怕是等得心都焦了吧!再不提这事,遣风的小命想留都来不及了。
王上左右思量“把他的命留给你——可以。可他该以什么身份活下来呢?西陵家断是不能留了。”
这点斜日早已考虑好了“自今日起,他就算劫后余生,他的命不再是西陵家的,他自然也不能再穿那身银衣。”
西陵遣风的命从这一刻起,完全由斜日殿下掌握。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景妃突染恶疾,病了没两日便去了。王上深感夫妻之情,下令景妃的妹妹拂景小姐入宫为青衣宫人,常侍景妃宫中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