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来“你不找医官,就这么给我抓药,万一我没死在外头,反倒死在你手里可怎么好啊?”
扮了个鬼脸,她装出一副小鬼相“是啊是啊,我这个庸医专门药死你这种笨蛋。本来也是,像你这么笨的人活在世上横竖也是会笨死的,还不如让我这个庸医练练手,药死你拉倒,省得便宜了别人。”
话是这么说,玩笑是这样开的。可这几年他每每浴血而归,她又是包扎又是煎药,几年锻炼下来,她这个王女做得倒不如医女来得出色。
出了他的小院,罢月脸上的轻松嬉笑浑然不见,隐藏的怒气渐渐显现,她径自朝斜阳殿的正宫而去。
“起开——”
“小主,小主!小主,缓步,请容九斤半向殿下禀报,再觐见不迟。”
九斤半一路跪求,却求不来罢月停下脚步。她疾步闯进正宫,斜日正歪在摇椅里迷瞪,泄了一室的春光就铺在她的脚下。
同是赤袍加身,本为一母所生,一个贵为殿下,一个仍是小主。她可以左右遣风的生死,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浑身是伤。
罢月不要这样的区别。
“你又派他出宫了!”她的质问掷地有声,恨不能变幻为一把利刃戳进斜日的心坎。
斜日实在懒得再同她理论,解释了多少回,她已不想再围绕同一问题争论不休“他的身份在那里,你要看着不乐意,你让他做你的夫君,我定不再派他出去执行任务。”
“我在跟你说正经话,你又同我扯这些无聊事。”她满面的红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女儿家家的娇羞。
“怎么是无聊事呢?”
斜日的表情看着认真极了“他是黑衣,已定的身份。想要回归银衣仕族的地位,按照革嫫惯例,除非他能立惊天动地的大功,否则此生不可能再恢复身份。可黑衣人见不得光的身份让他压根不可能成大功立大业,算下来就只剩与贵族联姻这一遭了。整个革嫫上下的贵族,你掰着指头算算,把心拎清了想想,除了你还可能有第二人愿意与黑衣成婚吗?”
赤袍小主嫁黑衣杀手——这还不叫笑话?
罢月挥舞着袖子挥掉她这些废话“其他都不提,只这一句,不要再派他出宫送死了。你手上那么多黑衣人,派谁不成?”斜日把身下的摇椅摇得天花乱坠,懒洋洋地应付道:“这事我说了不算,你直接去找遣风好了,若他拒绝出宫执行任务,我终生再不指派他一事。”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一说罢月更来气了“你明知道但凡是你指派给他的任务,他没有一件不遵从的。就算你要他立时去死,他连犹豫都不会,直接拿手中的弯月刀抹了脖子。”
斜日掩嘴而笑“承蒙你对我手底下的人如此高的评价,我会让九斤半领了银子奖赏他的。”
她又在这里打马虎眼,每回跟她谈遣风的事,落到后来都是这个结局,罢月已经领教了她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懒得再与她计较。
她得想法子自己解救遣风,她一定能想到法子。
沧江九年,三月二十七,宜安葬,忌进人口。
斜日将一叠册子撂在遣风的手边“你先看看吧!”
遣风细细看完,这些册子是西南各地的官员上报,近日来有一个为客乡的黑衣组织,专门抢劫官银官粮,现已盘踞西南边陲某重镇自立门户,大有分割革嫫之势。
看完了,遣风原封不动地放回到主子的书案上,主子的意图他已领略。
“这就去查此事吗?”
斜日点头称是“王兄病重,此事不宜张扬,你一个人悄悄地去,不用动手,一路上看到什么回来告诉我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