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点了点头,很满意他回答的模样。
然门外那欲进又未进的一抹赤色佳人听到这话却刹住了脚步,转回身,她心中亦有了主意——
沧江九年,四月十三,宜出访,忌宰杀。
王宫正殿依旧充斥着浓烈的药味,这些年头痛病日复一日地纠缠着王上,他早已被病痛折磨得失了帝王的气魄。
见到来问安的罢月妹妹,也仅仅只是寒暄了两句,王上便称乏回到床上躺着歇息了。
王后素萦陪着罢月小主在偏殿喝杯茶,宫人们送上了茶,罢月并不急着喝,倒是遣退了左右,换了王后身旁的小椅上挤着。
“王嫂,我看王兄的气色一日不如一日,说句大不敬的话,对这后面的事,你可要早做部署啊!”王后心中正在盘算着这档子事,苦于身旁没个人可以帮她推敲推敲,正急着呢!罢月偏在这当口提及这话,可不撞在了她的心坎上。
“我的好妹妹,我虽是你的王嫂,可大你许多,这些年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帮王嫂我思量思量,这后面的事可怎么好呢?”
她这一开口,罢月顿时满面愁容“王嫂啊,王兄在一日,你是这天下的王后,是这宫里的女主人。一旦王兄走了,你和归儿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她口中的“归儿”不是旁人,正是王兄唯一的儿子——归小主。
照理说,王上唯一的儿子早该封了“殿下”可这宫里唯一的殿下是斜日,即便是王上仅有的继承人一直以来也只落得“小主”的身份,见着斜日还要行礼请安。
王后多次为儿子向王上讨加封,却未果。眼见着王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按照革嫫的祖制,若王上突然驾崩,在未确立继位人的情况下,由殿下即位。
这就意味着她和儿子得在斜日的权威下于宫中度过他们今后的全部岁月。
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这辈子就这么被打发了。
她张氏素萦于十六岁入宫嫁给当时的沧江殿下,先王在时,她的夫君日日仰望着先王的鼻息,深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先王,带来灭顶之灾。夫君尚且如此,她更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好不容易盼到夫君成为至尊天下的王上,好不容易生下儿子,本以为可以活得轻松些许。可她的夫君病了,这一病便是九年。
九年的时光,是花开花谢,是阳光妩媚,是雨露酣畅,是白雪郁郁,是风卷香叶皆与她无关。
她的日子被锁在了这座满是药味的大殿里,她在急剧地衰老,她知道。
无可奈何地看着日子一天天由手边飞出了窗外,抓不住,逮不着,就这样悠悠地走了。她仅剩下唯一一点念头,等着盼着,待到儿子即位成为这革嫫无尚荣光的君主,她便安心了。
只是,眼见着王上的生命一点一滴地流逝殆尽,她那仅有的希望也在慢慢变成失望。
王上似乎…似乎没有要将王位传给自己唯一一个儿子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