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痛。心痛，肚痛，浑上下似乎没有一不痛，连脑袋里都有战鼓在轰隆作响。

“取炉来，越多越好。”只一刹那，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冷静自制，将延寿的翻过去，定的手在她背上游移。

辛无却只是冷冷避过。“你只带路，我的人我自己照顾。”

我的人？！延寿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家伙…这家伙真是太无礼了！他以为他是谁啊！竟敢说她是“我的人”？！

“飞凤营那些莺莺燕燕飞起来是好看的，但耍刀枪可就不在行了，你想她们能抵挡得了多久？”辛无无视延寿的挣扎，冷冷嘲讽。

“你、你…”气得说不话，又没有挣扎的力气，羞愧得真想上死去。“随墨…”

“医者的手不沾血腥那才奇怪吧？有哪个医者的手没碰过血？”他冷冷答。

随墨只能叹气，屈行礼。“是，这就去取来。”然而说是这么说，脚步却只停在寝室门不敢远离。她没见过延寿这样暴怒，这对会不会有损伤？

“辛大夫。”看公主的极限，随墨只好开：“公主乃千金之，您这是…”

随墨一愣，望着辛无怀里大睁著双的公主，只能呐呐地嘟囔：“公主她…公主她不是傻…”

“随墨！”随墨竟敢就这样扔下她！想到自己贴的衣裳竟然如此亲密地服贴在一个男人的脸上，延寿又羞又愧，满腹辛酸委屈却无可发，

他随手从她贴的袍上扯下一块布条往上“蒙”“这样就可以了吧？”说话的声音里隐约著试凄的痕迹…！蒙住，黑暗随之而来，这黑暗…他真是恨透了这黑暗。

“在下不知公主是什么意思，在下只不过医治了那些人的心，使他们不至于腐烂发臭罢了。”

“败国公主”这四个字就像此刻她背上刺著的金针一样，只不过比金针痛得多。她的脸红得如夕，她却分不清是因为那四个字的羞辱，还是因为那双正在她周上下推拿的双手。

像是听到她无声的抗议，辛无垂眸冷冷瞅她一。“我救了你的命，所以从那一刻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明白吗？想要回去，那就想办法来赎吧，败国公主。”

随墨不敢动作，尽管她照顾公主多年，尽管她自己本也是“公主”之一，但在她心中，主仆的名分始终都在，公主就是公主，侍女就是侍女。

延寿病了那么多年，病得连对人微笑的勇气也没了，更遑论发脾气。她总是冷著脸，淡淡地拒绝周遭的人所递来的好意，只因为她自觉无法偿还；她忍耐地接受一切太医院、医事局为她所的安排，不那有多不人，她也从来不吭一声。可是现在她却对著于她有救命之恩的辛无大发脾气，像个小女孩似的任。

没听到随墨离去的脚步声，辛无冷哼。“堂堂东海之国，就算现在已经破落，也不至于找不到炉吧？”

***

“公主…”

随墨叹气，无奈地看了延寿一。“那么…就请恕属下无礼了。”她伸手想接过延寿。

“你跟她说这么多废话什么？连你也是傻的？”

“我不要你替我治病，你那双手…沾满血腥。”

“你明知我的意思。我宁愿痛死，也不让那双手碰我一下。”她恶、却又虚弱地吼。

随墨有些惊诧。延寿不知哪来的脾气，竟这样凶恶地对著她的救命恩人。换成过去，这时候她只会沉默又无助地任人摆布。

辛无开始动手剥去她上的衣衫。

“你什么？！你这狂徒竟敢如此无礼！随墨，快拿下他！”尊严已经然无存，延寿顾不得颜面，只能没命地锤打著辛无的膛，可惜半用也没有。

“把人那样残酷地杀掉，居然说是为了医治他们的心？你…你这。”她还在骂，可惜一气魄也没有，痛得像只虾似的蜷成一团，牙关瑟瑟打颤，连咬牙切齿的力气也使不来。

“一群笨。”辛无喃喃骂。“走吧。”

辛无看得来，当他拥著她的时候，可以清楚受到她忍耐的颤抖；然而他不知的是，她已经忍得太久，忍耐了那么多年，那些与日俱增的痛楚已不能再叫她失去神智；她痛得发抖，却也痛得神智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