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展鹏以为,她哭是因为怕死,原先的愤怒急转而下,只剩下冷漠、鄙夷。
车速慢慢缓了下来,她仍是哭,哭得他心里没来由的乱。女人的泪水,在以前,只会令他生气、远离,现在不同了,他不忍心任由她哭下去,那么肝肠寸断的。
把车停在路边,他掏出手帕,语气轻柔如和风拂面“瑶瑶,别哭了,再哭会变成大花脸。”他总被她吃定,从第一次求婚遇挫就知道,她是他命中的克星,轮回的债主,注定要承受她的喜、怒、哀、乐,直到她接受他为止。
程瑶吸了吸鼻子,抬眼勾住他,坚定地说:“我愿意嫁给你。”
宋展鹏有些意外地说:“我现在并没有向你求婚,你这么说等于是在向我求婚哦!”他怨她早不说、晚不说,却在他出糗的耻辱记忆犹新时说,实在磨人心性!
“你可以拿乔拒绝,也可以欣然接受,而我只要你一个选择。”她不卑不亢地回答。
“我想弄清楚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
“我不知道,你当我是一时冲口而出,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临时动议。”她只能这样说,没敢碰刚才的泪痕,那么替他自戕时心疼的证据。
“等你明白了原因告诉我,我再答覆你,会不会过了时效?”他心底有股热切地想要厘清混乱的渴望,包括他在等待什么?她的心吗?
他们谁也不去想──如果有一天,爱神的箭阴错阳差地射过来时,该如何是好?
“我的勇气,只有今晚””她眼里已经有了悔意。
宋展鹏再次拿出钻戒,赶在她变心前问:“瑶瑶,你愿意嫁我吗?
“你…”程瑶怔忡地望着他。
“求婚是男人的权利,请你不要剥夺,点头就好。”他体贴地看着她。
“我愿意。”她任由他圈住她颤抖的食指。
“戴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脱下,连洗澡也不行。”他霸道地说。
月光洒在车顶,像仙女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金粉,洋溢喜气,虽然不是意料的儿女情长,但,这么好的气氛,他不想提煞风景的合约。
他们违心地接受了祝福。
“别告诉我这是玻璃珠子,我没那么不识货。”第二天一上班,谬以婕的瞳孔就成了放大镜,拉著她的左手打量。“因为它的光芒,割破了我的眼球表面,这就是钻石的特性,我听人家说过,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蒙我。”
程瑶笑了笑“我没说它不是。”钻石也好,玻璃也好,没有经过爱情的一吻,在她眼里,两者皆可抛;有了那吻痕,玻璃也有钻石的身价、璀璨。
“是定情物?还是订婚戒?”
她不避讳地说:“订婚。”至于情,在何方呢?
“要闪电结婚?”
她坦白地说:“这个问题,你可以上楼去问总经理。”
“都已经一只脚跨进了礼堂,还叫他总经理,那么生疏。害羞啊!”谬以婕促狭道:“你该改口叫他展鹏、鹏,或是亲爱的、相公,就像你们打啵时那样顺口。”
“这是公司,不是花前月下。”她目光漾著森冷的寒意。
他们之间的交往,表面上看来也有像时下自由恋爱的过程,但骨子里却像是媒妁之言,先讲好条件,再来段可有可无的拍拖,欺骗大家是因激起了火花而结婚,不让人看见私下交易的真相。
“以后你做了老板娘,公司就等于你自己家一样,在家里叫老公亲爱的,谁敢说肉麻两字?”谬以婕的歪理,动听得连黑狗听了都能漂出一身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