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你竟可以去参观一下这些悲惨的犹太区。想想看!有时仪态万方的波兰淑女同我们的军官去逛贫民区,在犹太人那里鬼混一夜。那里甚至也有希奇古怪的小夜总会。赫尔默特去过好几回。他要亲自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他想多咱改善改善供应情况。他在军需部门,在罗兹他倒做出了些成绩。可是整个看来情况还是很糟,糟得很哪。”
“你兄弟去参观集中营了吗?”娜塔丽非常客气地问。
“咱们换个话题吧,”杰斯特罗说。
“亨利太太,那些是秘密的政治犯监狱。”贝克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
“可正是在那些地方干出最可怕的暴行。”尽管娜塔丽的火气越来越大,他却有意保持着非常有耐心的态度,这使她很感动。她深海不该提出这个话题,可是埃伦为什么偏偏要提出留在意大利这个荒谬可笑而叫人恼火的想法呢?
“亨利太太,独裁政权是利用恐怖手段来维持秩序的。那是历来如此的政治。究竟是什么强制德国人民服从一个独裁政权,这是个由来已久的复杂问题,可是外界——包括美国——也并非清白无辜的。我根本连集中营外面的大墙都没见到过。你参观过美国监狱吗?”
“这个比较不伦不类。”
‘哦只是拿你我两人对刑法机构的无知作个比较罢了。我敢说美国的监狱糟得很。我料想我们的集中营要糟得多。不过——“他用手抹了抹脑门,清了清嗓子。”咱们刚才是从你叔叔的安全问题说起的,那是说,如果他要在意大利呆下去的话。“
“不必谈了!”杰斯特罗狠狠地对他侄女皱起眉头。“娜塔丽,咱们邀请维尔纳到这儿来,为了好好招待他吃顿饭。这个问题跟他不相干。伯纳德。贝伦森是个非常精明、老于世故的人,可他也——”
“去他的贝伦森!”娜塔丽大喝一声,伸出一只手指对贝克,象是指责似的。“假如德国占领意大利呢?这点难道不大可能吗?或者假如墨索里尼决定把所有的犹太人都送到波兰的犹太区去呢?或者假如哪个法西斯大人物突然决定要住进这幢别墅呢?我意思是说,连想一想冒这种风险都是不可思议的,幼稚可笑的——”
“冒这种风险的是我,只是我一个人,”埃伦。杰斯特罗破口大叫说,说着把酒杯砰地放在桌上,连酒都洒了“老实说,我对这个都感到腻了。维尔纳是咱们的客人。你们母子俩还不全靠他救了才活着?不管怎样,我从没说过我不愿走啊。”杰斯特罗猛一下子乓的推开一扇玻璃窗。一股冷空气涌进屋里,一汪蓝幽幽的月光射在东方款式的地毯上。他背靠着窗子站着,一只抖得厉害的手重新拿起了酒杯。“娜塔丽,你我之间一个关键性的差别就在于你简直算不上犹太人。你对咱们犹太人的文化和历史根本一窍不通,而且你也不感兴趣。你居然不动声色地嫁给一个基督教徒。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犹太人。我是个波兰犹太人!”这句话,他是骄傲地瞪着眼说的。“我是个专门研究犹太教法典的学者!只要我高兴,我明天就可以恢复研究。我的全部著作关键就在我这身份上。我的神经末梢是触角,对反犹主义可敏感呢,我和乔治。桑塔雅纳呆在一间房里五分钟不到,就看出他也有反犹主义情绪。用不着你来警告我做个犹太人要冒什么风险!”他冲着贝“克博士说:”你身上一根反犹太的骨头都没有。你替一个可恶的政权效劳,至于你应不应该替他们效劳,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也是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这一问题你我改天应当讨论一下——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