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麻木。
大春还在继续,可是声音哽咽:“你他娘的是军人,中国军人!是军人就不能这么脆弱!还以为你是条了不起的汉子,咋这样窝囊。”
见龙绍钦还是没有动静,大春再也忍不住:“你他娘的真的那么想死,你就死去吧!”他放下龙绍钦的手,转身匆匆离去,他害怕自己的眼泪也会当众流下来。小梅端盆水进来:“你们俩也先出去吧,人多空气不好,出去吧。”石头一拧脖子说:“我不走,我要跟龙长官在一起!”九儿提高了声音:“石头,你是不是军人?怎么没点纪律性啊,你该归队了!”
石头回头看着九儿,嘴唇哆嗦着说:“我在段旅没人待见我,只有长官拿我当人看。长官没了,我回去还有啥意思?”
九儿难过得说不出话。石头默默端一盆水,拿块纱布浸了水,拧干了,撩起龙绍钦被角。“你要干啥?”九儿不解地问。石头脱下龙绍钦的袜子,用纱布擦龙绍钦的脚,声音呆板地说:“当兵的脚可重要了,长官爱干净,每天都洗脚换袜子。”
九儿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她转身走出房门,留下石头。九儿刚出来,迎面二勇带人走来问:“段旅的人走了吗?”九儿说:“石头还在病房里。”二勇说:“得让他走!团长说段旅的人不能留在这儿过夜!”
二勇等人进病房架着石头走出,石头挣扎着号叫:“我不走,我不能走,长官离不开我。”二勇一边拖着石头一边唠叨:“兄弟,不是哥们儿心狠,军命难违。龙长官你放心,我们会体面安葬。”
石头拼命挣扎,身子慢慢软了要往下瘫,二勇赶紧扶住,使个眼色,和战友一起用劲,架起石头往驻地外拖去。
屋里只剩九儿,她整理掀起的被子,看着龙绍钦苍白的脸,在他身边坐下。她手撩了一下龙绍钦的头发,盯着他喃喃地说:“他们都叫你刽子手,说你杀人不眨眼,对自己弟兄都不手软,可我知道你不是。看你眼睛就知道,你心软,你怕人说你心软才装得那么狠。石头那么依赖你,当你是亲哥哥,你怎么可能心狠。唉,你像小孩儿一样,碰不得说不得。”
九儿缓慢抬手,手指似要碰触龙绍钦的眼睛,但刚要接近,最终还是停下来。
苏云晓手持匕首在自己手臂深处划下深深的一道,鲜血流下,她无知无觉。文轩推门进来,只见苏云晓端坐床边,一动不动,走近吓一跳,见鲜血沿着臂膀淌下。文轩猛地冲上前,抱起妻子,手哆嗦着,按住她的伤口,大吼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文轩给妻子包扎完,苏云晓胳膊上缠着纱布,闭眼躺在床上。文轩背对她坐着,心里难受,安慰说:“事情还没搞清楚,别太难过。”苏云晓神情木然地说:“他死了。”见自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痛苦到这个地步,文轩心如刀绞,可是此时又不能发作。
文轩将妻子揽到怀里,苏云晓挣脱他,眼神疯狂地说:“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救他,你一直都盼他死,是不是!”“你胡说什么!”
苏云晓崩溃,扑到文轩身上连推带打,歇斯底里地喊:“你就盼着他死!”文轩双手攥住妻子两只手,咬牙道:“你收敛一点,每天打仗每分钟都在死人!你这个样子会让人误会!”
苏云晓泪眼蒙眬地看着丈夫:“有什么可误会的!他是我爱过的第一个男人,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他。”
文轩的手慢慢松开,表情麻木地说:“到现在你才说实话。”苏云晓悲痛地说:“反正他人都死了,实话假话还有什么意义。”
文轩看着苏云晓悲痛欲绝的样子,既难过又感觉被欺骗的羞耻和愤怒:“他死了,你就不想活了,是吗?”
文轩说完这句话,猛地停住嘴,再呆下去,他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他赶紧起身离去。文轩刚要迈步,苏云晓忽地起身,扑到文轩身上,泪如雨下:“别走,不要走。”
苏云晓在文轩怀里痛哭失声。文轩紧抱着妻子,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下意识揉着妻子头发。过了半晌,苏云晓止住眼泪抬头问:“你现在还怀疑他是日本间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