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前院，康熙低问魏东亭：“小魏，给吴六一的密诏可曾送到。”

伍次友看一索额图，笑：“索大人，你是朝廷重臣，你看他们会不会合槽？”

伍次友接着说：“对。索大人所言极是。此人先叛前明，再叛李自成，脑后还会有第三块反骨。如今，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让他们合槽，采取一个一个拿掉的办法。”

“来啊！”吴六一忽然唤，一个长随毕恭毕敬地来，净利落地打了个千儿，后退半步垂手听差。“去，请何先生来！”

这一“围棋”笑语，在他们二人上还有一段掌故。何志铭下得一手好围棋，那吴六一却是臭棋。他们二人联手，曾与金陵国手王守泰师徒对奔，竟把对方杀得中盘推枰认输。这会儿提到“双杀棋”何志铭呵呵大笑：“好，好！照上次的杀法儿，保取胜！但不知敌手是何人？”

那差人去后不到一袋烟工夫，便听何先生在门外笑：“东翁昨夜的双陆打输了，今儿还想着找回来呀，”说着便挑帘来。吴六一忙笑着起让座：“志铭，铁丐正要同你共下一盘大围棋，咱们可不能输了。”

何志铭正笑得开怀，闻得此语嘎然止住，撩了撩袍坐下：“东翁，你与他下了快二十年的棋了，难是今日才开始的么？”

“自古攘外必先安内，鳌拜把持朝政，窥测神，一日不除，皇帝便无一日之安宁。而除鳌拜，则必须稳住吴三桂，不令他心生疑惧，更不让他拢除大计。好在，当今皇上还算聪明，没有急急忙忙地动三藩。但是，如果再一步，给吴三桂一甜，比如说，既然把他的儿招了驸，索再加封个官爵，让他们父宽宽心，定定神。等这边除鳌拜、清君侧、朝政走上正路之时，再专心致志地去对付吴三桂他们，那就是另一局面了…咳，我今个是怎么了，当着索大人、魏大人的面，这样没完没了地议论朝政什么？”

“是啊，这盘棋还得你我共下才成，”何志铭狡黠地眨着双说。

“暂时不会。”索额图想到吴三桂拥有庞大的军队并和耿忠、尚可喜二藩声气相投，不由得倒一凉气，沉“不过时间长了就很难说。姓吴的翻云覆雨，不是个好东西！”

儿便是布衣的学生呢！我们闲说三国，原不必替古人耽忧，不过先生既说到这里，我倒想问一问，他们会不会合槽呢？依先生之见，该怎样制定对付他们的方略？”

龙儿，来来来，咱们还是讲书吧。康熙的心里觉得好笑：“还讲什么书啊，我想要听的就是这些话。”他向索额图递了一，索额图会意“啊，先生刚刚康复，不宜太劳神。太夫人吩咐，龙儿的功课过几天再上不迟，好在来日方长。”

伍次友是个快人，见他们执意要走，也不留：“既是索大人如此说，晚生恭敬不如从命。请拜候太夫人安好。”

康熙着急地问：“依先生看，怎样才能使他们合不起来呢？”

何志铭五短材，两只小黑豆一般嵌在脸上，一说话便滴溜溜转，一脸的悍之气。在吴六一邀聘的清客中，他是最得用的一位，从吴六一当参将时起就跟随着。两个人几次一起死里逃生。故虽有宾主之分，实在比家人还来得亲近。

“辅政首席大臣鳌拜！”吴六一暗哑着嗓，于往前一倾“怎么样，不至于不过瘾吧？”

“是的。但若说今日之举，于围棋言，算得上中盘胜负生死劫，于象脚！是杀将！”吴六一脸上横一颤一颤，中凶光。何志铭虽与他多年相，也觉不寒而栗

魏东亭赶前一步，掀起门帘，送康熙等人去，又转拦住伍次友：“先生留步，东亭代先生送客好了。”

“皇上放心，一切均已安排妥当，吴六一让我代奏圣上，”他决不负圣上眷顾之恩。”

此刻，吴六一坐在九门提督府衙门的签押房里，屏绝了弁从官佐，他要独自好好想想，他拿着小魏方才送来的“圣上密旨”反复阅读，虽早已背得一字不漏，但仍舍不得收起来，还在那里一字一句地咀嚼。他佩服这个谕旨写得好，——不是文字好，而是意思周密。他相信这必定是受了能人的指。现在自己已再无回旋的余地了，到了最后抉择的关，不能不小心一些。因为鳌拜那边也常派班布尔善、济世一人来打。上司泰必图又是鳌拜一党。这是自己一生的关键一步，万万不能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