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不得,楼…楼底下火…火球儿乱…乱滚。”妇人听了便接言道:“这也犯的上吓的这个样儿?这别是财罢?想来是那老厌物攒下的私蓄,埋葬在那里罢。我们何不下去瞧瞧,记明白了地方儿,明日慢慢的再刨。”一席话,说得郑新贪心顿起,忙叫丫环点灯笼。丫环却不敢下楼取灯笼,就在蜡台上见有个蜡头儿,在灯上对着,手里拿着,在前引路。妇人后面跟随,郑新也随在后,同下楼来。
此时,窗外展爷满心欢喜,暗道:“我何不趁此时撬窗而人,偷取他的银两呢?”刚要抽剑,忽见灯光一晃,却是个人影儿。连忙从窗牖孔中一望,只乐了个事不有余。原采不是别人,却是救周老儿的渔郎到了。暗暗笑道:“敢则他也是向这里挪借来了。只是他不知放银之处,这却如何能告诉他呢?”
心中正自思想,眼睛却往里留神。只见丁二爷也不东瞧西望,他竟奔假门而来。将手一按,门已开放,只见他一封一封往怀里就揣。屋里在那里揣,展爷在外头记数儿;见他一连揣了九次,仍然将假门儿关上。展爷心中暗想:“银子是八封,他却揣了九次,不知那一包是什么?”正自揣度,忽听楼梯一阵乱响,有人抱怨道:“小孩子家,看不真切就这么大惊小怪的!”
正是郑新夫妇同着丫环上楼来了。展爷在窗外不由地暗暗着急道:“他们将楼门堵住,我这朋友他却如何脱身呢?他若是持刀威吓,那就不是侠客的行为了。”忽然眼前一黑,再一看时,屋内已将灯吹灭了。展爷大喜,暗暗称妙。忽听郑新嗳哟道:“怎么楼上灯也灭了?你又把蜡头儿掷了,灯笼也忘了捡起来,这还得下楼取火去。”展爷在外听的明白,暗道:“丁二官人真好机灵,借着灭灯他就走了,真正的爽快。”忽又自己笑道:“银两业已到手,我还在此做什么?难道人家偷驴,我还等着拔橛儿不成。”将身一顺,早已跳下楼来,复又上了墙角,落在外面,暗暗回到下处。真是神安梦稳,已然睡去了。
再说郑新叫丫环取了火来,一看子门仿佛有人开了。自己过去开了一看,里面的银子一封也没有了,忙嚷道:“有了贼了!”他妻子便问:“银子失了么?”郑新道:“不但才拿来的八封不见了,连旧存的那一包二十两银子也不见了。”夫妻二人又下楼寻找了一番,那里有个人影儿。两口子就只齐声叫苦,这且不言。
展熊飞直睡至次日红日东升,方才起来梳洗,就在客寓吃了早饭,方慢慢往断桥亭而来。刚至亭上,只见周老儿坐在栏杆上打盹儿呢。展爷悄悄过去,将他扶住了方唤道:“老丈醒来,老丈醒来。”周老猛然惊醒,见是展爷,连忙道:“公子爷来了。老汉久等多时了。”展爷道:“那渔哥还没来么?”周老道:“尚未来呢。”展爷暗忖道:“看他来时是何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