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疑，妙虚陡然发笑：“原来梵师徒捉妙法，贫僧也知一二。”梵志：“妙虚师父，你既知一二法术，我徒弟们便也与你赛个玄妙。”妙虚：“小僧试演一法。”把望香炉了去，只见那炉烟腾起半空，化成红霞万。这里本定也把望空去，只见狂风大作，把红霞刮散。本慧把衣袖一指，顷刻只见堂前变成一沼红莲。妙虚也把袖一指，那沼内红莲尽化作锦飞去，原是庙前阶地。妙虚却又喝一声

尚有未了者，五蕴怎空清？

酒财三惑，虽然老者轻。

要拜投你个师父，与我弟剃个光，披师父这件衣服，随你方外化缘。只是一件，我年过六旬，恐已老迈，若是师父不拒我这真心，收个老大徒弟。”说了便跪拜在地。尊者忙扯起老者来，说：“家，在家，总是一件理。年老，年少，不过这真心。你老人家，若把三惑轻看，便就五空不扰。剃这几短白何用？披我这一件破缁布衲何为？”尊者说毕，只见众说：“师父，你便收这老徒弟也好。这老者生有五六个女，俱各自衣，一个也不供赡他。他每每要包个布巾外求。”尊者只听了这几句话，便动起慈心，说：“你众叫贫僧收他徒弟，却带他去不得。我们饥餐渴饮，晓行宿，老者如何行得？”众齐声：“若是师父肯收他，我等各捐资财，启建一座小庵，与他家。况我这地方，只因好法术，故此无个庵庙。尊者依允，便与老披剃家，拣个良辰，修建善事。一时传到乡村大家小，都来布施。尊者师徒为此多留旬日。只见众说：“师父，既收了徒弟，也当与他起个法名，受他个戒行。”尊者听了，乃：“我前说他老人家若把三惑轻看，便就五空不扰。可叫法名『五空』。这三惑，即是戒行。”众不解，求尊者指明。尊者乃说一偈：

下尊者与老和尚起名受戒。且说梵志师徒，听了往东百里村乡有大脑人家，便趱步前行。到得村，问人地名，指说势里，就问通神庙。村人指：“前转弯，后抹角，自知庙所。”梵志听了，同众徒找路走来，果见一座庙宇，在那势里闹。正走间，远远只见一个僧人来迎接，：“列位师父，是投小僧庙里来的？远路辛苦，小僧有失远迎，得罪得罪。”梵志听了，一面答谢，一面与本智说：“这僧却有些古怪，怎么先知我等，远来迎接。且到庙中，再查他来历。”得庙中，参礼圣像，即与僧人稽首。梵志便问：“师父法号？”僧人答：“小僧法名妙虚，在此通神庙家已久。”便问梵志师徒名号，梵志一一答知。反问妙虚上人，往来的施主何等名第。妙虚一一说，尽是些富贵门，这就欣动了梵志们的心。却说这势里门大，第一有个赵一品，第二个有个钱百万，却常与妙虚讲究，也只因这和尚有些术。一日，正在家闲暇，思到庙走走，忽家仆报：“庙里来了几个非僧非之人，状貌不凡。”赵一品听了，即传与钱百万知。他两家来庙，便引动多人，内中也有富贵的，也有贫寒的，得庙门，妙虚长老只向那富贵的趋迎，把贫寒的怠慢。梵志见这光景，便也动了势利心，向那赵、钱起敬起畏，把贫寒的藐视不睬。却不知本慧、本定原是个豪侠少年，家随行梵师，并未曾见这势利态度，今偶然见了，两人暗说：“原来梵师寻问大脑只为势利。势利二字，岂是修行家本意？我们既为他弟，怎好参破了他？不如试一个小法儿取笑。”正在妙虚敬那富贵的之际，慢那贫寒的之时，他二人看他情景，便使一法，只见一个寒士坐在堂中，衣衫褴褛，面貌惨凄，众不为礼。被本慧把手从外门一指，本定袖中扯几块碎纸飞，顷刻，门外车仆从填门，拥庙堂，见寒士跪倒，称：“奉印度国王旨令，币聘先生，朝讲。”这朝士便更衣冠，那众人陡然刮目，赵、钱二家乃近前尽礼，那庙主何等样奉承。只有梵志见了，微微笑：“徒弟，饶人不当如是，够了够了。我师父倒受你教诲了。”赛新园也笑：“一家人算一家。”巫师说：“这叫师不明，弟拙。”本智：“师怎不明？弟怎拙？”正讲笑，只因一笑，那法便解了。车仆从顷刻无踪，寒士情形依然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