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至，肃等格卓。卓惊呼布所在。布曰“有诏”，遂杀卓，夷三族。主簿田景前趋卓尸，布又杀之；凡所杀三人，余莫敢动。[一]长安士庶咸相庆贺，诸阿附卓者皆下狱死。[二]注[一]英雄记曰：时有谣言曰：“千里艹，何青青，十日卜，犹不生。”又作董逃之歌。又有士书布为“吕”字以示卓，卓不知其为吕布也。卓当会，陈列步骑，自营至，朝服导引行其中。踬不前，卓心怪止，布劝使行，乃衷甲而。卓既死，当时日月清净，微风不起。旻、璜等及宗族老弱悉在郿，皆还，为其髃下所斫。卓母年九十，走至坞门曰“乞脱我死”，即斩首。袁氏门生故吏，改殡诸袁死于郿者，敛聚董氏尸于其侧而焚之。暴卓尸于市。卓素，膏浸地，草为之丹。守尸吏暝以为大炷，置卓脐中以为灯，光明达旦，如是积日。后卓故曲收所烧者灰，并以一棺棺之，葬于郿。卓坞中金有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珠玉锦绮奇玩杂皆山崇阜积，不可知数。

注[七]魏书曰：卓使司隶校尉刘嚣籍吏民有为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有应此者皆诛，财没官。于是憎互起，民多冤死。

注[五]献帝起居注曰：傕喜鬼怪左之术，常有人及女巫歌讴击鼓下神，祠祭六丁，符劾厌胜之，无所不为。又于朝廷省门外，为董卓作神坐，数以羊祠之，讫，过省合问起居，求见。傕带三刀，手复与鞭合持一刃。侍中、侍郎见傕带仗，皆惶恐，亦带剑持刀，先在帝侧。傕对帝，或言“明陛下”，或言“明帝”，为帝说郭汜无状，帝亦随其意答应之。

努力谢关东诸公，以国家为念。“傕、汜长安城，屯南掖门，杀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吏民死者不可胜数。司徒王允挟天上宣平城门避兵，傕等于城门下拜，伏地叩。帝谓傕等曰：”卿无作威福，而乃放兵纵横，何为乎？“傕等曰：”董卓忠于陛下，而无故为吕布所杀。臣等为卓报绚，弗敢为逆也。

请事竟，诣廷尉受罪。“允穷见傕，傕诛允及妻宗族十余人。长安城中男女大小莫不涕。允字师，太原祁人也。少有大节，郭泰见而奇之，曰：”王生一日千里，王佐之才也。“泰虽先达，遂与定。三公并辟，历豫州刺史，辟荀、孔为从事，迁河南尹、尚书令。及为司徒，其所以扶持王室，甚得大臣之节，自天以下，皆倚赖焉。卓亦推信之，委以朝廷。华峤曰：夫士以正立，以谋济，以义成，若王允之推董卓而分其权，伺其间而弊其罪。当此之时，天下之难解矣，本之皆主于忠义也，故推卓不为失正，分权不为不义，伺闲不为狙诈，是以谋济义成，而归于正也。

遂杀邕。臣松之以为蔡邕虽为卓所亲任，情必不党。宁不知卓之凶，为天下所毒，闻其死亡，理无叹惜。纵复令然，不应反言于王允之坐。斯殆谢承之妄记也。史迁纪传，博有奇功于世，而云王允谓孝武应早杀迁，此非识者之言。但迁为不隐孝武之失，直书其事耳，何谤之有乎？王允之忠正，可谓内省不疚者矣，既无惧于谤，且杀邕，当论邕应死与不，岂可虑其谤己而枉戮善人哉！此皆诬罔不通之甚者。张璠汉纪曰：初，蔡邕以言事见徙，名闻天下，义动志士。及还，内恶之。

暹曰：“将军计定矣。”于是天一乘，贵人伏氏一乘，贾诩、左灵一乘，其余皆步从。是日，傕复移乘舆幸北坞，使校尉监坞门，内外隔绝。诸侍臣皆有饥，时盛暑，人尽寒心。帝求米五斛、骨五以赐左右，傕曰：“朝餔上饭，何用米为？”

注[二]谢承后汉书曰：蔡邕在王允坐，闻卓死，有叹惜之音。允责邕曰：“卓，国之大贼，杀主残臣，天地所不佑，人神所同疾。君为王臣，世受汉恩，国主危难，曾不倒戈，卓受天诛，而更嗟痛乎？”便使收付廷尉。邕谢允曰：“虽以不忠，犹识大义，古今安危，耳所厌闻，所常玩，岂当背国而向卓也？狂瞽之词，谬患，愿黥首为刑以继汉史。”公卿惜邕才，咸共谏允。允曰：“昔武帝不杀司迁，使作谤书，于后世。方今国祚中衰，戎在郊，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后令吾徒并受谤议。”

注[四]华峤汉书曰：汜飨公卿，议攻傕。杨彪曰：“群臣共□，一人劫天，一人质公卿，此可行乎？”汜怒，手刃之，中郎将杨密及左右多谏，汜乃归之。

注[一]九州秋曰：傕等在陕，皆恐怖，急拥兵自守。胡文才、杨整修皆凉州大人，而司徒王允素所不善也。及李傕之叛，允乃呼文才、整修使东解释之，不假借以温颜，谓曰：“关东鼠何为邪？卿往呼之。”于是二人往，实召兵而还。

诸将争权，遂杀稠，并其觽。[一]汜与傕转相疑，战□长安中。[二]傕质天于营，烧殿城门，略官寺，尽收乘舆服御置其家。[三]傕使公卿诣汜请和，汜皆执之。[四]相攻击连月，死者万数。[五]注[一]九州秋曰：腾、韩遂之败，樊稠追至陈仓。遂语稠曰：“天地反复，未可知也。

于是遂生嫌隙，而治兵相攻。

注[三]献帝起居注曰：初，汜谋迎天幸其营，夜有亡告傕者，傕使兄暹将数千兵围，以车三乘迎天。杨彪曰：“自古帝王无在人臣家者。举事当合天下心，诸君作此，非是也。”

注[一]魏书曰：辅恇怯失守，不能自安。常把辟兵符，以鈇锧致其旁，以自。

比傕等还，辅已败，觽无所依，各散归。既无赦书，而闻长安中尽诛凉州人，忧恐不知所为。用贾诩策，遂将其觽而西，所在收兵，比至长安，觽十余万，[一]与卓故曲樊稠、李蒙、王方等合围长安城。十日城陷，与布战城中，布败走。傕等放兵略长安老少，杀之悉尽，死者狼籍。诛杀卓者，尸王允于市。[二]葬卓于郿，大风暴雨震卓墓，藏，漂其棺椁。傕为车骑将军、池侯，领司隶校尉、假节。汜为后将军、侯。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傕、汜、稠擅朝政。[三]济为骠骑将军、平侯，屯弘农。

本所争者非私怨，王家事耳。与足下州里人，今虽小违，要当大同，相与善语以别。邂逅万一不如意，后可复相见乎！“俱却骑前接，臂相加，共语良久而别。傕兄利随稠，利还告傕，韩、樊语，不知所，意甚密。傕以是疑稠与韩遂私和而有异意。稠将兵东关，从傕索益兵。因请稠会议，便于坐杀稠。

见客，先使相者相之，知有反气与不，又筮知吉凶，然后乃见之。中郎将董越来就辅，辅使筮之，得兑下离上，筮者曰：“火胜金，外谋内之卦也。”实时杀越。献帝纪云：筮人常为越所鞭，故因此以报之。

三年四月，司徒王允、尚书仆士孙瑞、卓将吕布共谋诛卓。是时，天有疾新愈，大会未央殿。布使同郡骑都尉李肃等，将亲兵十余人，伪着韂士服守掖门。布怀诏书。

天使左中郎将李固持节拜傕为大司，在三公之右。傕自以为得鬼神之力，乃厚赐诸巫。

、刺史千石在郿者，各令乘轩簪笔，为白导从，之坛上，使兄璜为使者授印绶。

注[二]张璠汉纪曰：布兵败，驻青琐门外，谓允曰：“公可以去。”允曰：“安国家，吾之上愿也，若不获，则奉以死。朝廷幼主恃我而已，临难苟免，吾不为也。

注[六]傅曰：灵帝时牓门卖官，于是太尉段颎、司徒崔烈、太尉樊陵、司空张温之徒，皆钱上千万下五百万以买三公。颎数征伐有大功，烈有北州重名，温有杰才，陵能偶时，皆一时显士，犹以货取位，而况于刘嚣、唐珍、张颢之党乎！风俗通曰：司隶刘嚣，以党诸常侍，致位公辅。续汉书曰：唐珍，中常侍唐衡弟。张颢，中常侍张奉弟。

注[二]典略曰：傕数设酒请汜，或留汜止宿。汜妻惧傕与汜婢妾而夺己，思有以离闲之。

初，卓女貋中郎将辅典兵别屯陕，分遣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略陈留、颍川诸县。

会傕送馈，妻乃以豉为药，汜将，妻曰：“从外来，倘或有故！”遂摘药示之，曰：“一栖不二雄，我固疑将军之信李公也。”他日傕复请汜，大醉。汜疑傕药之，绞粪饮之乃解。

昌知郦忠直，纵令去，还答傕，言追之不及。

注[四]山公载记曰：初卓为前将军，皇甫嵩为左将军，俱征韩遂，各不相下。后卓征为少府并州牧，兵当属嵩，卓大怒。及为太师，嵩为御史中丞，拜于车下。卓问嵩：“义真服未乎？”嵩曰：“安知明公乃至于是！”卓曰：“鸿鹄固有远志，但燕雀自不知耳。”嵩曰：“昔与明公俱为鸿鹄，不意今日变为凤皇耳。”卓笑曰：“卿早服，今日可不拜也。”张璠汉纪曰：卓抵其手谓皇甫嵩曰：“义真怖未乎？”嵩对曰：“明公以德辅朝廷，大庆方至，何怖之有？若刑以逞，将天下皆惧，岂独嵩乎？”卓默然，遂与嵩和解。

注[三]英雄记曰：傕，北地人。汜，张掖人，一名多。

是岁，韩遂、腾等降，率觽诣长安。以遂为镇西将军，遣还凉州，腾征西将军，屯郿。侍中宇与谏议大夫邵、左中郎将刘范等谋，使腾袭长安，己为内应，以诛傕等。腾引兵至长平观，宇等谋，奔槐里。稠击腾，腾败走，还凉州；又攻槐里，宇等皆死。时三辅民尚数十万，傕等放兵劫略，攻剽城邑，人民饥困，二年闲相啖略尽。[一]注[一]献帝纪曰：是时新迁都，人多亡衣服，帝发御府缯以与之，李傕弗，曰：“中有衣，胡为复作邪？”诏卖厩百余匹，御府大司农杂缯二万匹，与所卖厩直，赐公卿以下及贫民不能自存者。李傕曰“我邸阁储偫少”，乃悉载置其营。贾诩曰“此上意，不可拒”，傕不从之。

傕喜，言“明陛下真贤圣主”，意遂自信，自谓良得天心也。虽然，犹不令近臣带剑在帝边，谓人言“此曹将图我邪？而皆持刀也”侍中李祯，傕州里，素与傕通，语傕“所以持刀者，军中不可不尔，此国家故事”傕意乃解。天以谒者仆皇甫郦凉州旧姓，有专对之才，遣令和傕、汜。郦先诣汜，汜受诏命。诣傕，傕不肯，曰：“我有*[讨]*吕布之功，辅政四年，三辅清静，天下所知也。郭多，盗虏耳，何敢乃与吾等邪？必诛之。君为凉州人，观吾方略士觽，足办多不？多又劫质公卿，所为如是，而君苟利郭多，李傕有胆自知之。”郦答曰：“昔有穷后羿恃其善，不思患难，以至于毙。近董公之，明将军目所见，内有王公以为内主，外有董旻、承、璜以为鲠毒，吕布受恩而反图之，斯须之间，县竿端，此有勇而无谋也。今将军为上将，把钺仗节，孙握权，宗族荷，国家好爵而皆据之。今郭多劫质公卿，将军胁至尊，谁为轻重邪？张济与郭多、杨定有谋，又为冠带所附。杨奉，白波帅耳，犹知将军所为非是，将军虽拜之，犹不肯尽力也。”傕不纳郦言，而呵之令。郦，诣省门，白傕不肯从诏，辞语不顺。侍中胡邈为傕所幸，呼传诏者令饰其辞。又谓郦曰：“李将军于卿不薄，又皇甫公为太尉，李将军力也。”郦答曰：“胡敬才，卿为国家常伯，辅弼之臣也，语言如此，宁可用邪？”邈曰：“念卿失李将军意，恐不易耳！我与卿何事者？”郦言：“我累世受恩，又常在帏幄，君辱臣死，当坐国家，为李傕所杀，则天命也。”天闻郦答语切，恐傕闻之，便敕遣郦。郦裁营门，傕遣虎贲王昌呼之。

卓死，吕布使李肃至陕，以诏命诛辅。辅等逆与肃战，肃败走弘农，布诛肃。[一]其后辅营兵有夜叛者，营中惊，辅以为皆叛，乃取金宝，独与素所厚*（友）**[攴]*胡赤儿等五六人相随，踰城北渡河，赤儿等利其金宝，斩首送长安。

傕将杨奉与傕军吏宋果等谋杀傕，事

每有朝廷事，常令邕草。及允将杀邕，时名士多为之言，允悔止，而邕已死。

邕恐，乃亡命海滨，往来依太山羊氏，积十年。卓为太尉，辟为掾，以第为侍御史治书，三日中遂至尚书。后迁东太守，卓上留拜侍中，至长安为左中郎将。卓重其才，厚遇之。

注[五]英雄记曰：郿去长安二百六十里。

乃与腐骨，皆臭不可。帝大怒，诘责之。侍中杨琦上封事曰：“傕，边鄙之人，习于夷风，今又自知所犯悖逆，常有怏怏之，辅车驾幸黄白城以纾其愤。臣愿陛下忍之，未可显其罪也。”帝纳之。初，傕屯黄白城，故谋徙之。傕以司徒赵温不与己同，乃内温坞中。温闻傕移乘舆，与傕书曰：“公前托为董公报绚，然实屠陷王城，杀戮大臣，天下不可家见而释也。今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之绚，民在涂炭，各不聊生，曾不改寤，遂成祸。朝廷仍下明诏，令和解，诏命不行，恩泽日损，而复辅乘舆于黄白城，此诚老夫所不解也。于易，一过为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凶。不如早共和解，引兵还屯，上安万乘，下全生民，岂不幸甚！”傕大怒，遣人害温。其从弟应，温故掾也，谏之数日乃止。帝闻温与傕书，问侍中常洽曰：“傕弗知臧否，温言太切，可为寒心。”对曰：“李应已解之矣。”帝乃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