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得像个绅士,说起话来却粗野得很,江湖味好浓好浓“他娘的,招示长在头顶上,不认识铁金钢霍大魁了?”
“嘻!原来是你这混球!”他也欣然叫“三年不见,你他妈的发了横财,抖起来了.穿得像个人样,我哪敢认你呀?他妈的!你这件大马皮袄,到底是从哪一具尸体上剥来的?神气极子,”
一个粗野的绅士,一个毫无文味的文人,在大庭广众间旁若无人胡说八道,却没引起食客们的注意,似乎见怪不怪,平常得徂不是新鲜事。
“过来喝两杯,我作东。”铁金钢霍大魁敲敲酒壶“徐沛的高粱.一锅头蕞有劲,大概你小于能喝毕壶。他娘的,财嘛!多少发了一些,倒楣运也走了不少,现在马马虎虎像个人样而已。”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你发财了,作个小东道也是应该的。”张天齐过来坐。店小二赶忙过来加餐具“但愿我也有发财的命。”
“要发财并不难,俗话说:若要发,须在穷头头上刮;你小于专向那些大宦富豪打抽丰,怎能发得起来?”铁金钢嘲弄地说,替他斟酒“看样子,你山东东平府的师爷差事丢掉了。”
“去他娘的!你走的第二年我就卷铺盖啦!东平府那位张青天大老爷,是我的同宗,对我这个同宗倒小气得离了谱,我一气,扔饭碗逍遥去也。”
“气色不错嘛!另有高就了,在哪一角落?”
“还没有着落,打算到苏州看看风向影色。昨天到.准备住几天压压惊。”
“压惊?我明白了,从江北来?”铁金钢怪腔怪調问。
“又才。”
“怎么一回事?谣言满天飞,不会是扬州闹瘟疫吧?”
“差不多,比瘟疫更可怕。”
“难怪,所有的牛鬼蛇神鸡飞狗走,你…”“差点ㄦ入了书房(坐牢)。”张天齐摇头苦笑“幸好见机得早,半夜溜回客店,愉取了行囊,跳城掉入护墟河成了落汤鸡几乎冻死,一口气跑到乡下龟都不生蛋的地方避了两天风头.溜上一条船直放江南,所以我才在此地逍遥。”
“到底———”
“反正扬州城的牛鬼蛇神,目下是清潔溜溜,连一头狐鼠也躲不住,甚至连常替官府做鹰犬的乾清帮,也换了码头泄了底,连一个鬼也不见了。”
“我是问三叉河的事。”
“天知道。反正官兵会同行宫的什么御林军,铲平了一座什么塔湾村,鸡犬全不见了。据说有十几个受了重伤的人,其中有妇孺.全都秘密解往江宁去了,霍老兄,你的消息比任何人都灵通,有名的天知一半,你他娘的是有意考我吗?混球!””哈哈!不是考你,是探你的口风。小子,你幸好跑得快,要是慢了那么一点点,就算你不上法场,也会被人剥皮抽筋。”
“乾清帮?”
“有他们一份,白龙是不是你抽了他的筋?”
“对。”
“张三是不是你?””不是。”张夭齐说谎神色丝毫不变。
“他们咬定是你,说你唆使神偷调查扬州十大富豪。”
“我也打算找他们。”张天齐眼中捅起食肉兽的光芒。
“有一群混蛋也要找你。”铁金钢不住摇头。
·谁主使的?”张天齐颇感意外。
“长春公子,他说你刮了扬州富绅不少金银,杨州几个化名豪绅被抄家,是你弄的鬼、他证实神榆是你的人。”
“有人肯信?”
“长春公子的话,比你的份量重一百倍。”
“好,小意思,我要不杀他个血流成河,就是狗娘养的。
可知道江南一枝春的下落?”
“你不知道?”
“知道还问你?我昨天傍晚才到。””她就在长春公子身边。”
“哦!怎么可能?”张天齐吃了一惊“哈哈!小子,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你别少见多怪。二个武林名门公子.一个美艳的扛湖女英雄,走在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江湖侠侣不是很响亮吗?”
“我不是指这意思…哦!他们过了江?”
“比你早三天过。”
“目下…”
“老朋友嘛!消息不讲价码,五条件奉送。出朱方门,经过秀公亭,岔入左面的小径,前行里余,往右的雅致别墅叫三山园。
那是长春庄主无风居士的好友——三山园主人呼风唤雨凌^’有光的纳福别墅,算是镇江无数名园之一。小子,你可别冒失地乱闯。”
“我知道,乱闯会头破血流。来,三年不见,看看酒量有否长进?干三大杯。”
“小子,酒量不够,少喝些,免误生死大事,一杯够意思了,干!”
茶楼酒馆,是传播风声的最好地方。
张天齐与铁金剐,在酒楼公然用大嗓门嚷嚷,决不会是少见识的冒失鬼犯的错误。
他当然不会是昨晚过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