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他处身于这样一个黑暗的箱子中,但他的心情,已经大为轻松。
一来他已经恢复功力(虽然莫名其妙地消退的四成内力仍无法恢复),而对方竟然尚不知道。其次,他昨天已将老陈留置的“情报”传送出去了。
这件情报的内容,非同小可,乃是报告组织中有东厂的间谍潜伏。
沈陵在接获命令,要他接应老陈时,方始得悉这件事的内情。所以他现下的确为了自己达成了任务而感到轻松。
个人的安危生死,在完成了这个任务之后,似乎已无足轻重了。
当然“遗憾”不是没有,假如身死,主要任务无法达成,岂非失去参与工作的意义?
他的思绪像风中的游丝飞絮似的,漫无目的地飘浮,突然间停在脱逃行动上。
外面悄无声息,他侧耳听了一阵,忖道:“现下船只靠泊在岸边,反而不是逃走的理想时机,但我得早作准备,以便一有机会,马上逃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从靴筒内取出一把小刀,刀锋薄而锋利,他找到一道合适的缝隙,便用刀锋刺戳。
很快的那道隙缝,已变作足以透过目光,略略可见外面情景的一道小缝。
外面是间小舱房,他早先被带入来时,已经看在眼中,现在从缝隙中窥看出去,至少可以知道有没有人在房中。
此外,他的目光尚可望见正对面舱壁上的一扇窗子。窗户支起了一半,透入强烈的光线,还可以听到波涛拍岸之声。
沈陵矍然地望着那扇窗户,忖道:“窗外就是码头了,我只要窜得出去,就可回到自由广阔的世界中,只不知外面有没有守卫?”
但逃走的欲望是如此的强烈,因此他禁不住要尝试一下。
第一步是设法逃出这个像棺木的木箱,他伸手轻推一下,从细微的震动中,得知箱门是掀起的,闩锁的地方,自然是靠地面这一边。
沈陵暗自笑道:“那位二夫人未免自负过甚,居然不搜我的身子,不然的话,我真会被困死在这条船上。”
他从靴跟的接缝中,抽出一支薄得不可再薄的钢片锉刀,找到箱内下方的缝隙,毫不费力就插透过去,然后往中心点,也即是没有闩锁的部位削了过去。
直到锉刀边缘碰到阻碍,沈陵轻轻抽动两下,听到锉刀在金属上锉锯的声响,便确知闩锁必在此处。
接着他抽出锉刀,从另一边如法炮制,插入缝隙中后,向闩锁方向移动,直到碰到闩锁,才轻轻抽锉两下。听到了金属被锉之声,这才停下来,研究下一步用什么手法弄开闩锁。
他之所以自两边测试闩锁,其目的是要确定闩锁的大小,从而推测出是何一类型的闩锁。
这是相当精巧复杂的一门技术,因为闩锁种类甚多,又随着地点和物体的形状而有所变化,是以虽有特制工具,但仍然须推断得正确,才可以动手。
他想了一下,由于这是一枚陷入臼内的竖形状插闩,外面不须加锁,因为箱内之人既无法伸手出去拔开插闩,亦无法在里面挑起此闩,因此相当牢固安全,除非将箱门撞开,否则无法弄开。
沈陵思考的结果,决定用钢锉锉断它。
因为此闩是隐藏在箱中的,绝不会粗大。
不过在锉的时候,仍然需讲究技术。
他使用这支钢锉,只向内拉,以免细屑掉在外面,被对方进来时发现。
用时抽了几下后,就用另一支早已准备好的磁性铁片,把细屑吸起,收放在箱内,一切弄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丝毫痕迹。
不久,他将工具完全收妥。此时箱门的插闩,已经锉去十分之九,只剩下那么一点点不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