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道:“咱们是各尽心力,扫荡群邪,这类效力的话,再也休提。”
忽听胡经文道:“华公子,胡经文有几句话,如梗在喉,极想一吐为快。”
华云龙双手一拱,道:“胡兄赐教。”
胡经文抱拳还礼,道:“赐教不敢,在下之急,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咱们侠义道的人,如欲扫荡群魔,就该有一个主持全局的人,大伙儿都听此人调度,否则一盘散沙,何能成事,说起这人,论德望,论武功,论才识,本该是令尊华大使莫属,只是华公子义纛久举,豪杰京从,反是尊府落霞山庄一无反应,故大伙儿都猜,华大侠息隐田园,已无重出江湖之心…”
华云龙暗暗想道:“他们虽不知爹爹另有隐衷,只是爹爹不欲神手此出,乃显然可见,却不知爹爹与顾姨…”
转念间,却见四人目光都望向自己,似大有相询之意,当下歉然一笑,道:“家父的事,兄弟身为人子,岂敢妄测?”
胡经文点了点头,继道:“故这主持全局的人,以在下之意,由华公子担当,最为妥当。”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胡兄盛情,兄弟十分感激,只是天下奇人异土多若江河之沙…”
胡经文截口道:“确如华公子所言,天下奇人异士,多若江沙,只是眼下却是华公子最为适当。”
顿了一顿,恳然道:“咱们并非攀龙附凤,妄希非份,实在是一片实心实意,失礼的地方,华公子多多包涵。”
华云龙剑眉微轩,心道:“我只道他们激于意气而已,原来并不尽然。”面容一整道:
“胡兄金玉良言,兄弟茅塞顿开,一切均如所示,如今咱们就商议细节吧!”
忽听陈节坚笑道:“华公子,抗旗打伞,陈节坚讨了,想来也没有人争这美差。”
只听胡经武叫道:“谁说的?我就要争。”
华云龙暗道:“与这般热血少年不必忸忸怩怩,谦退反感虚伪。”扬眉一笑,道:“你们干脆就执鞭抬舆,牵马坠镫,不是更好?”
胡经武哈哈一笑,道:“好!兄弟任了!”
陈节坚嚷道:“你!别…那是我的。”
众人闻言,忍俊不住,皆大笑起来,公孙平、陈节坚、胡氏兄弟,虽武功远逊华云龙,却也是后起之秀,功力不弱,笑声满堂,震得掌柜的,伙计食客们,掩耳不迭。
笑了一阵,始渐渐止住,公孙平见华云龙方从外来,必是未进晚餐,忙叫来伙计,送上酒菜。
华云龙觉得弄堂人杂,他包下的独院,有厅有房,宽敞异常,于是邀四人至院中小厅,酌酒定猷,四人自无异议,即命店家送来酒菜,也不要店伙侍候,就于独院客厅,一边饮酒,一边商议,彼此都是绿鬓年少,酒酣耳热,少不得意气飞扬,院外不时可听到他们笑声。
直至午夜,胡氏兄弟、公孙平、陈节坚始行离店。
凌晨,华云龙正于院中漫步,忽听店从来报,说是有个老者求见。
华云龙略问相貌,觉得陌生之极,急忙迎出,却见是位银髯过腹,海口巨目的老者,双眼神光熠熠,功力显然极为深厚,心中暗暗奇道:“这老者威严不凡,我若见过,便不该忘…”
他还在凝目打量,那老者望见华云龙,拂髯一笑,洪声道:“龙少爷,可还记得我侯稼轩?”
这“龙少爷”三字,向来只有他娘家的人称呼,神旗帮众,草莽英雄,彼等讲义,重情面,对道理却不太重视,因华云龙是白君仪之子,故特别亲昵,至于华云龙的大哥华熙,三弟华炜,只不过淡淡的称一声大公子,三公子罢了。
华云龙斗然记起,那老者正是外公昔日属下,神旗帮有数高手之一,当年位居“天灵堂”的堂主,绰号“翻天手”此来必须有外公之命,不禁疾步走了过去,叫道:“侯伯—
—侯老前辈…”
侯稼轩目光一凝,拂髯道:“龙少爷,你先头叫我什么?”
华云龙赧然一笑,道:“侯伯伯嘛!”微微一顿,笑道:“你不知道,我五岁那年见你,叫了一声侯伯伯,被家父骂了,说当年我妈还尊你为伯叔…”
侯稼轩哈哈一笑,道:“能与二姑爷结忘年之交,巳属殊荣,其他再也休提,君仪小姐的客气,更当真不得。”
神旗帮的人,对白氏夫人,仍以旧日称谓,故呼之为君仪小姐或姑娘。
他顿了一顿道:“何况此称,我也觉得亲切,龙少爷如不嫌我是个糟老头子,还是这般呼唤好些。”
华云龙笑道:“我也以为叫侯伯伯好,就怕爹骂。”
华云龙对于外公昔日这批属下,倒未存有歧视之心,见面都是伯伯的叫。
侯稼轩道:“二姑爷如果嗔怪龙少爷,就说老朽喜欢,想二姑爷通情达理,必不再责。
华云龙听出他语中隐隐对父亲有不满之心,暗忖:他们总以为神旗帮的解散,多因爹爹缘故。归隐田园,壮志难伸,空负一身武功,故对爹爹微存芥蒂,微微一笑,道:“侯伯伯见过我外公了?”
侯稼轩哈哈大笑,道:“老帮主传下风雷令,我是第一个接到的,唉!帮主也老了,无复昔日豪气。
说到后来,唏嘘不已。
华云龙等忙笑道:“侯伯伯这些年做何营生?”
侯稼轩叹道:“有什么?还不是把武功放在土地上换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