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然震声大笑,双目精光四射,道:“龙少爷年少有为,才华绝世,如果乘时而起,必可大展鸿图,继承二站爷的雄风,名扬四海,成就不世的一业,这真定大好时机了。”
华云龙暗道:他们虽是一片好心,想辅导我称雄天下,只是却误我之意,且储多豪杰助我但凡热血公义,我若存有私心,真是狗庇不知了。想了一想,觉得非将话说明不可,当下面容一整,道:“侯伯伯,你可记得神旗帮解散那日的情形?”
侯稼轩闻言一怔,道:“如何志得,那日帮主聚集各位堂主与护法于翔龙厅,忽说要散帮及废除大伙武功…”
华云龙陡然截口道:“外公他老人家对我叙述此事,我总以为他老人家是举不妥,他老人家是你们头子,要废人家武功,该先自废才是。”
侯稼轩笑道:“也只有龙少爷敢出此语。”
倏地心头一动,暗道:龙少爷忽然言此,必有缘故。他当年既能位至“天灵堂”堂主,其心智自有过人之处,转念间:已明白华云龙言外之意,默了一默,忽然语含愤懑道:“龙少爷何苦为人作嫁?”
华云龙淡淡一笑,道:“谈不上为人作嫁,只是尽心而已。”
华云龙沉吟道:“其实私不碍公,咱们一方面灭去玄冥教、魔教、九阴教,一方面自然众望所归,号令天下了。”
华云龙断然道:“生于其心,害于其事,不能研几定虑于先,则事情必败之于后。”
侯稼轩道:“龙少爷平日里嘻嘻哈哈,想不到对于这事,却视之这般严重。”
华云龙莞尔一笑,道:“侯伯伯干脆说不规不矩,言行相背。”顿了一顿,哈哈一笑,道:“侯伯伯,我无意强你,你若不愿,不妨就领人回去,外公处有我说话…”
侯稼轩蹙眉苦笑,道:“龙少爷此言真骂惨我了。”
华云龙置若罔闻,继道:“若不想就此回去,不妨游玩一番,由徐州北上,可至泰山,南下九华山,黄山,不然放掉山海,一登普陀,也是一大乐事。”
他轻轻松松说来,侯稼轩却有啼笑皆非之感,沉吟半晌,忽然抬头,震声笑道:“也罢,龙少爷既然如此,我侯稼轩又何惜区区余生,就将性命赠予那般欲重掀血劫的凶人,也算略赎前愆,对得起当年被神旗帮迫害的人了。”
华云龙朗朗一笑,道:“多谢侯伯伯,其实嘛!名利那个不爱,说不定日后实至名归,则固所愿也,我也不奢言推辞。”
侯稼轩苦笑一声,华云龙暗道:他话虽说得豪爽,心中仍有不释,欲劝解几句。
忽见店伙又领了十余名肩负长剑的中年道人,领头一人,正是那当年法号青莲的无尘道人。
华云龙喜不自胜,高声道:“无尘道长,你也来了。”
无尘道人见了华云龙,疾步走上,稽首道:“贫道听得华公子于徐州高揭义旗,敢不赴命。”
华云龙畅声一笑,扫视了后面十三位道人,道:“诸位道长…”
无尘道人道:“都是贫道师兄,他们遁世已久,不喜多言,华公子多多原宥。”
那十三位道人,闻言齐向华云龙稽首为礼,华云龙抱拳还礼,暗道:看他们冷漠之态,想来是由无尘道人出言而已。
只见无尘道人向侯稼轩一稽首道:“侯老施主,小道有礼了。”
侯稼轩漫不为礼,讶然道:“小道士,你是谁?因何认得我?”
华云龙见他倚老卖者之态,大不以为然,暗道:人家怕不吃你这一套哩!
要知侯稼轩对华云龙处处迁就,那是殊例,对于他人,可没有这等好事。
无尘道人不以为意,道:“侯老施主可记得青莲?”
侯稼轩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你,你家那老杂毛躲到那里去了,怎地多年不见踪影?”
那十余名道人闻言,面有怒容,口齿启动,似欲出言相责,随又闭口,华云龙暗暗想道:天乙子门下,果真再无邪魔了。
无尘道人却神色自若,道:“家师隐遁山林,谕令门下弟了不得泄漏清修之处,小道不敢多艺。”
侯稼轩敞声笑道:“门下弟子如此,天乙老道果然今非昔比了。”
目光一转,道:“你们是来帮助我家龙少爷的?”
华云龙急忙道:“道长们此来必是歼灭魔教,在下愿助一臂。”
无尘道人正色道:“贫道甘受调遣,绝无二言。”
侯稼轩拂髯大笑一声,道:“这才是,想到昔年九曲掘宝,通天教与风云会受了二姑爷多少好处,临走前也不谢一声,如今不替龙少爷卖卖命,也太不像话了。”
他只为华少爷打算,话总是偏向华云龙,华云龙暗暗摇头,含笑说道:“令师是无出岫之心了?”
无尘道人苦笑道:“除非贫道战亡,家帅大概是不愿出山了。”
华云龙见状暗道:他似有拼死一战,以激其师重出之意,不可不防,微微一笑,道:
“道长可知在下若死,则家父无论如何,亦必仗剑重履江湖?”
无尘道人怔了一怔,赧然一笑,道:“二公子是万金之躯,岂同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