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好像早就料到高翔会说这些话似的。
话声沉寂以后,那鬼叟崔伦木然如痴,半晌未开口,石屋中落针可闻,静得令人异常心悸。
许久,许久,崔伦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
白秀文原来平静的脸是上顿时闪过一抹惊容,瞬息间,忽然咯咯娇笑道:“老爷子也真是,好端端唉声叹气的,仔细别伤了身体,这小辈的话,那里可信!我就不相信世上的英雄都那么傻,轻轻易易就被几个女娃儿征服了。”
语声一转,接着又道:“再说,纵然有什么天魔教,咱们处在深山,从不踏进尘世,天魔教也拿咱们无可奈何呀,老爷子,您说对不对?”
鬼叟崔伦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道:“对!对!争霸武林,全凭真才实学,岂是依仗几个女孩子就能成事的,这些话,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白秀文满脸得意之色,呢声又道:“果真就算有什么四镶五钡的,除非她们不到邙山来,要是来了,连我也不容她们。一个女人姿色固然重要,心地更要完美,不然,男人家怎甘心拜倒石榴裙下。”
鬼叟崔伦哈哈大笑道:“说得是,说得是,那天魔四钗即使美逾天仙,谅来也难及娘子万一。”
白秀文娇躯一扭,假意嗅道:“瞧您,怎好拿我们良家妇女去跟那些妖精相比呢!”
她渐说媚态渐露,旁若无人,竟在轮椅边跟崔伦调起情来。
高翔冷眼旁观,心里雪亮,暗骂道:“这贱人,竟比朱凤娟和靳莫愁不知又高明了多少,难怪老家伙要落她圈套了…”
正寻思间,白秀文忽然附耳对鬼叟道:“老爷子要是没有旁的事,就叫他走吧,您精神不好,应该多静养,别说话大多伤神…”
鬼叟崔伦显然陷溺已深,闻言颔首道:“你打发他走就是了”
高翔心念一动,忙拱手道:“得老前辈慈容,在下心愿已足,自当拜辞告退,不过…”
白秀文粉面一沉,道:“不过什么?”
高翔含笑道:“不过在下自昨夜赶路人山,几乎找遍了邙山周围百里,已经整整一夜未进粒米,老前辈能否赐些饮食,使在下不致空腹在山奔走。”
鬼叟崔伦沉吟片刻,道:“念你尚知礼数,老夫就破例一次,娘子,叫哑奴去替他弄些吃的来。”
高翔连忙谢道:“怎敢劳累夫人。”
白秀文咯咯一笑,转身进入后屋,其实她心里暗骂:“小子,你嘴甜有什么用,吃了老娘的洗脚水,不死也叫你脱一层皮!”
高翔见她洋洋得意而去,那肯放过这千金一瞬良机,声音一沉,急急向鬼叟崔伦低声道:“向闻老前辈足迹不出邙山已有数十年,不知何时完婚迎娶的?”
鬼叟崔伦阴沉满面,默然不答。
高翔趁机又进一步,道:“方今江湖诡诈之徒猖撅,欲达目的不择手段,晚辈久仰老前辈盛名,常言树大招风,名重招妒。愿老前辈居安思危,深体斯言…”
鬼叟脸肉突然一阵抽搐,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翔率直地道:“老前辈从未见过娘子的容貌,或许以为她只是个面目平凡的妇女,假如您能看见她竟是如此年轻貌美,居然愿意嫁一个比自己年纪大上三倍的丈夫,而且裹足深山,不履尘世…老前辈,其中用心,就不用可知了…”
鬼叟崔伦不待他说完,突然暴声喝断了话头,激动地道:“你怎知老夫不悉她的年龄容貌?老夫目虽不便,却能从她的声音中,想象得到她的年轻和美貌,你说这些话,莫非有意要挑拨我们夫妻之情?”
高翔啃然一叹,说道:“老前辈既然不信,可否容晚辈再放肆说一句话?”
鬼叟崔伦沉声叱道:“你说”
高翔道:“晚辈已经看见毒蝶靳莫愁,也潜匿在这栋石屋中…”
崔伦冷冷道:“靳莫愁是她远房表妹,孤苦无依,前来投靠姐夫,有何不对?”
高翔苦笑道:“不瞒老前辈说,那毒蝶靳莫愁,正是天魔教四钗之一,晚辈曾在开封附近吃过她的亏,其人淫凶狠毒,武功不弱,四钗中已有二钗出现邙山,阴谋用心,已昭然若揭,老前辈如果还不肯相信,等一会可以再作一个小小的试验。”
鬼叟崔伦浑身抖动,也不知是怒是恨?好一会才阴声问道:“怎样试验?”
高翔道:“晚辈与娘子初次谋面,并无仇隙,但我预测,等一会她送来的饮食,定然下有剧毒。”
鬼更崔伦头猛然一抬,道:“你怎敢如此诬谤老夫妻室?”
高翔道:“这是晚辈斗胆猜测,事实如何,恰可证明晚辈说的是真是假?老前辈等一会何不亲自试一试?”
鬼皇沉吟片刻,终于哼一声,举手向轮椅后招了招。
那哑奴瞥见,连忙将手递了过来,鬼皇握住哑奴手掌,用指尖在分掌心一阵挥动,哑奴立时面现惊容,扫了高翔一眼,转身出屋而去。
他们一盲一哑,这种怪异的交谈,高翔虽然看不懂,但他从鬼叟崔伦和那哑奴神情中,大约领悟到一点鬼叟已经有些相信自己的话了。
不久,哑奴俏然而返,怀中抱着一只狸猫。
高翔含笑会意,尚未开口,走道上已传来白秀文轻盈的步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