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面禀崔老前辈,如果就此一去,将使在下终生不安,姑娘能不能给在下一次面谒的机会呢?”
白娘子凤目圆睁,颇感意外,冷冷道:“这么说,你仍然非见他一面才肯走了?”
高翔笑道:“这正是在下夙愿。”
白娘子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闪动,目露凶光,终于阴笑道:“我要你离开,是给你一条生路,你若一定要见,等一下就不要后悔。”
高翔毫不为意,含笑道:“在下不辞千里而来,当然不会后悔。”
白娘子哼了一声,素手轻扬,道:“那么,就请过崖一晤吧!”
高翔抱拳一礼,退身而待,白秀文罗衫轻扬,腰不屈,腿不迈,轻如翩翩素蝶,飘然踏上那根长绳。”
只见她仰首踏绳,步履轻盈,如履平地,长达三十丈的粗绳,竟无一丝摆动颤抖,山风拂动她一身雪白衣襟,真个似月里嫌蟓,广寒仙子,御空而行。
转瞬之间,白秀文已走过长绳,飘落对崖崖边,负手而立,好像在等候高翔。
面对长绳,高翔却感到为难。
他倒并不是没有自信踏绳而过,而是担心自己行到中途,白秀文如果骤下毒手,只消轻轻一划,长绳割断,坠人百丈深涧,便有十个高翔,也将摔成一团肉浆。
“可是,事已如此,难道自认胆怯,就这样畏缩而退吗?”
沉吟良久,委实难决。
对崖白秀文冷冷笑道:“怎么?是等着用轿子来接你吗?”
高翔脸一红,豪念忽起,仰天一声长笑,笑声甫落,提足一口真气,脚下轻迈,人已昂然踏上了那根长绳…
高翔被白秀文一激,豪念顿发,仰天发出一声长笑!
笑声甫落,吸气迈步,昂然踏上了那根长达三十丈的系空粗绳。
他为了防备白秀文突下毒手,是以踏上绳端的时候,举步悠缓,故作心怯不胜之状,暗暗却运起“瑜伽锁喉大法”一口真气不泄,脚尖轻点绳身,整个人的重量,尽量虚浮空际,不使沉落。
只见他轻轻举步,轻轻落脚,每一步度,约有三尺左右,但无论换步移身,那长绳竟纹风不动。
要知一个人若以轻身提纵之术飞越绳桥,自是速度越快越安全,高翔突然双臂一张涌身凌空拨起,疾如电光石火,顷刻已越过长绳,飘落在崖边。
白娘子冷冷一笑,道:“看不出你果然身负绝学,可惜年纪太轻,后劲仍有些不足。”
高翔也不辩解,仅只微微一笑,随着白秀文向石屋走去。
登上石阶,已可窥见石屋前厅情景,厅中寂然空空,并没有靳莫愁的影子。
白秀文推开门扉,冷冷向一张木椅一指,道:“你在这儿坐一会,咱们老爷子还没有起床,必须梳洗之后,才能见客。”说完,便昂然穿过一道内门,飘飘自去。
高翔略一例览室中,陈设着几件简单而精致的桌椅,壁间系着刀剑等兵刃,竟收拾得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他不禁暗感诧异,从白秀文举止行动,显然对这栋石屋十分熟悉,穿门过户,登堂人室,难道她真的是鬼叟崔伦的妻子?
但那名哑奴怎的不见?还有,鬼叟崔伦一身绝学,纵使年登古稀,一个练武的人,也决没有日上三竿犹未起床的道理。
他疑云毕生,勉强耐住性子,端坐厅中凝神而待,目光始终不离那条粗绳,两耳却倾听着屋中声响,暗想:“只要你们不离开这座绝峰,倒要看看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石屋阴森冷寂,高翔静坐了足有盏茶之久,直如坐在一座冷窖之中,那白秀文就像消失在门内,化作一股轻烟而散,整栋石屋,听不到一丝声息。
高翔越等越觉可疑,又不便冒昧人内寻觅,坐一会,又站起来负手徘徊一会,正感不耐,突然,通往内室的走道中,传来一阵低微的嘎吱之声。
那声音,像一辆小车,缓缓在静夜之际穿行于空旷的大街,显得那么单调而悠远,但高翔闻声辩别距离,却很快判断乃是一辆双轮小车,正笔直走着缓缓向前厅而来。
他翟然整衣转身而待,果真不多一会,走道门口出现了一辆簇新的两轮车。
轮车宽仅尺余,车上是一张高背靠椅,坐着一个满头白发,双目深陷,眸子白而无光的瘦若枯槁青袍的老人。
推车的是个短衣壮汉,肤色黝黑,臂上束着一只酒杯般粗大的金箍。
白娘子仍然素衣长裙,伸出纤纤玉手,扶搭车柄,嘴角噙着一抹冰冷讥嘲的笑容。
高翔双手抱拳,躬身为礼,道:“青城高翔,拜见崔老前辈。”
那青袍老人木然坐在两轮车上,白果眼一阵乱翻,竟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