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音居士点头叹道:‘你我一身绝学,自不甘携人墓园,我是早有收徒之念了,怎奈难得遇到资质合意的传人,收徒犹如选婿,一旦所传非人,遗祸无穷,那倒不如不传的好。’“逍遥真人默然片刻,扬目道:‘实对你说,贫道已经看中登封城外一户农家的孩子,兄妹二人。哥哥今年十八岁,妹妹也有七岁了,论天份,论根骨,都还差强人意,只是那哥哥年纪略大了些,而妹妹又是女孩子,不宜跟我出家人修炼。’“百音居士笑道:‘这有何难,既然他们是兄妹,索性你收了哥哥,将那女娃儿送给我,咱们各尽心意,传授衣钵,将来看看谁的徒儿强些?’“谁知逍遥真人却摇头不肯同意,道:‘你倒会拣现成,年轻的由你带去,却把十八岁的大小子留给贫道,这未免不大公平。’“百音居士想了想,笑道:‘那男孩子年纪虽然大一点,也不是绝对无法调教,咱们就换一换,你收女的,我要男的,这样总算公平了吧?’“逍遥真人哈哈大笑,道:‘好虽好,只是如此一来,他日成就,你却难免要吃点亏。’“百音居士不笑不语,于是,双奇当天便赶赴登封,逍遥真人收了那女孩子为俗家弟子,百音居士却携了那男孩子,遗返川境。
“过了三年,会期又届。
“在那三年之中,逍遥真人又收了另一个孤儿,尽心调教,两名徒儿都已略有小成,兴冲冲赶到泰山玉皇顶,哪知登上峰顶,却见百音居士面容冷肃,正携带着那个年已二十一岁的男孩子,踞坐峰顶等候多时了。
“逍遥真人只当故友果然未忘三年之约,特地携带传人来比一比三年成就的,笑嘻嘻正要开口,不料百音居士却站起身来,将那男孩子向逍遥真人面前一推,冷冷道:“数十年知交,你何必设词诓我,现在人在这儿,当面奉还,我已经破了他一身武功,如何处置,你自己瞧着办好了。”
“话一说完,掉头就向峰下掠去。
“逍遥真人如坠五里雾中,怔了怔,百音居士已去了很远,连忙大声喝问道:“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百音居士头也没回,只冷冷应了一声:‘你自己问他好了。’当时便绝尘而去。
“逍遥真人一团高兴,骤然冷落下来,蹩眉瞠目,苦苦思索,怎么也想不出多年老友翻脸的原因,一怒之下,便严词责间那男孩子。
“一番盘话,真相终于大白。
“原来那男孩子自从随百音居士回到川中,百音居士倒是全心全意教导他武功,不料那小子年纪略大,心术不正,武功尚未成就,竟偷偷将百音居士夫人房中一名贴身丫环强xx了。
“不半载,珠胎暗结,终于败露,百音居士一怒,废了他武功,严刑迫问追查,才知道他不但奸辱了丫环,附近百姓家少女,被他持强逼奸的,竟不下十人之多,其中甚至有羞愤自尽的,人们都惮于他一身武功和百音居士盛名;敢怒而不敢言,自认晦气,吞声罢休。
“逍遥真人探得实情,这一怒,非同小可,当时便要将他毙于掌下,经不住两个爱徒死死哀求,才断了他一条腿,不许他再进玄真观一步。
“字内双奇,从此渐渐淡了往来,祸胎也因而形成了…”
金阳钟一口气说到这里,室中众人,莫不屏息倾听,整座石室,静得落针可闻。
他忽然长叹了一声,语声顿止,转面望望那中年美妇,却见她正低垂着头,满面泪痕,悲不可抑。
金阳钟又似关切,又似歉疚地道:“兰师妹,不是愚兄饶舌吩叨,这些事如不说明,他们怎知其中关系竟会如此复杂,唉!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希望你不致责怪愚兄。”
中年美妇啼嘘颔首道:“二师兄,我…我怎能怪你…”金阳钟凄楚地笑道:“以下的故事,愚兄不便越诅,我看还是兰师妹自己告诉他们的好。”
中年美妇霍地抬起泪脸,凝视高翔,痛苦地摇着头,道:“这…这叫我如何启口呢…”
金阳钟道:“兰师妹,事到如今,还顾忌什么,他是你亲生骨肉,就让他知道,也不会怨怪于你的。”
那中年美妇泪如滂沱,几乎难以成声。
高翔连忙跪倒,叫道:“娘!求您说下去吧!孩儿只盼了解爹爹的委屈由来,娘如果不肯说,岂不使孩儿永远蒙在鼓里,永远也不能为爹爹洗冤脱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