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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10)

鲍十一娘笑:“这件事不是想到那里就说到那里,总该有个理的,妙娘何妨说说妙论呢!”

方玉娘陪笑:“那倒不是,李公是最顾惜女孩儿家的,能够让姑娘们多应酬一下,总是全力赞助;现在是另一

鲍十一娘:“何以见得呢?”

贾仙儿对这位楚楚可人的吴地佳丽倒是有说不的好,把她的手拉住:“妙娘,勿要客气,吾们就是为侬来格,刚刚就是想把侬引过来。”

鲍十一娘的琵琶本就是天下无双的,当年初手,就与郑净持并称双绝,郑净持为霍王收嬖为,疏了技艺,就是鲍十一娘一枝独秀了,二十年风尘历练,使她的技艺已化境。

鲍十一娘想了一下:“我们先来个抛砖引玉吧,把琵琶给我,贾公擅长三弦。霍公的横笛无双,我们先调一阵,请你们三位指正。”

过了一会儿,三个儿都换过了衣服,重新妆扮一番来,她们倒是很懂得修饰,知这些读书的斯文相公不妆,每人都换了淡素的衣服,洗去了铅华,只在鬓角了一支红梅,微香暗送,淡雅宜人。

吴妙人:“因为这一类的人不善作伪,不会言巧语,没有机心,不会始而终弃,不会嫌我们贫贱,不会见异思迁…”

又接着忙:“好了!在这里不谈题外文章,今天不知能否把那个妙人儿找来一见?”

三人都觉前一亮,鲍十一娘首先叫:“妙!妙!果然是人间无双仙姝!西施王嫱不如。”

鲍十一娘笑:“妙娘喜为人豪一?”

盈盈一礼后,就着吴侬细语,滴滴地:“家吴妙人,叩见各位官人。”

鲍十一娘笑:“上这儿来的男人,多半是为了一近温柔,卿卿我我是司空见惯,倒是你们俩一个冷冰冰,一个羞怯怯,别看她跟我们说话多,心却全在你们两个人上。”

满耳都是缤纷的乐声,听得在座的人目瞪呆,一曲既终,只听得连续不替的绷绷之声,那是琵琶与三弦的弦索断裂之声。

鲍十一娘笑:“那怎么行,我们是慕名而来的,我离开了长安有一阵,回来后听说这里的姑娘们个个都擅音乐,妙艺盖长安,所以才特地带了两位老弟来领教一番。”

她情急之下,把姑苏话也抖了来,吴妙人一怔:“贾公也是姑苏人氏?”

真正不受影响的只有霍小玉一人,她的笛音仍在如诉,沉浸在自己的奏里,摒除了一切的外,也保护了她自己,而且还慢慢地把三个迷的女引回来。

当她以一个柔和的回折,结束了她的奏后,那三个女郎才从迷惘中醒过来。她放下笛,发现鲍十一娘和贾仙儿都在对她微笑,不禁愕然:“你们奏完了?”

从人把乐都捧了来,三个女各选了一样,洛仙笑问:“三位喜听什么?”

洛仙、玉仙与仙仙现在仍是如疑如呆,一个个香汗淋漓,透重衣,她们仍然沉缅在刚才的一阵弦琶的对搏里,而且比两个弹奏者更累。

可是贾仙儿的三弦丁丁冬冬,如珠走玉盘,如雨打秋叶,急的时候如万疾奔,慢的时候,又如云过峡,时直云霄,低时如小溪细泉。

洛仙不由得笑了:“爷真会说笑话,刚才听爷们一场雅奏,闹了满大汗,请容家们退去更衣再来侍候,同时也把那位妙人儿给请过来。”

她们告罪退了下去,鲍十一娘苦笑:“这三个儿还得很,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难分难舍了,幸亏是遇上我们,如果碰上些没廉耻的混账行,把她们拐去贾了都说不定。”

因为贾仙儿与鲍十一娘只是互相对抗,但是在听受的三个人,则是在双重的压力下,接受两重乐音的冲击,无怪乎她们要疲力尽了。

果然门廉一掀,先是仙仙和玉仙来,后面跟着一个淡装丽人,娉娉婷婷地姗姗而来。

鲍十一娘吁了一:“贾…老弟,今天我可是遇着对手了,我学这琵琶以来,从来也没有这样累过。”

洛仙微现怨:“三位爷不能多留一下?”

吴妙人祗微微一笑,笑中却有着凄凉的意味,轻轻一叹:“我从小就依人篱下,这是从痛苦中得来的经验,我是个弃婴,是养父母在路边检回来,那两位老人家倒是十分慈祥,对我视同亲,跟兄弟姊妹一样待遇,可是他们的女也很多,而我又是最小的,常常受到欺凌,饼饵和分给我的玩常常被抢走,因此我学会了一件事,就是不要拣好的拿,等他们拣剩下来不要的我再取,这样才能保有它而不会被抢走。”

吴妙人脸上一笑:“家只是说说而已。”

贾仙儿自然是有所觉,略一回思,觉得大有理,不觉笑:“想不到这儿还真大有学问。”

鲍十一娘首先调好弦索,拿起拨片试了试音,三个女都脸现惊,等到贾仙儿的三弦跟上,她们则是张,不知如何是好了。

霍小玉的笛是最后跟的,在琵琶与三弦中,她显得稍见柔弱,但不另外两乐音多么劲仍然压不住她的笛,在柔弱中,她表现了无比的纫

这就是一个暗示,常走场的客人懂得这一,避免使儿们难堪,客人的技艺太,如果经过比较后,把儿压下去。未免伤了她们的自尊,客人先奏,儿们一听就明白,假如技艺逊太多,便可以藏拙不

贾仙儿笑:“鲍大姊真有这个把握吗?”

洛仙叹了一:“三位爷的奏都已经到了神仙的境界,人间难得一闻,家等这庸俗俚曲,不敢再在明面前卖了。”

鲍十一娘笑:“她们目前也算是红了,主动留客是有失分的,洛仙看准我是个风月老手,所以才向我表示,因为她知我留下的可能不大,实际上是在替她两个同伴尽力,想把你们两个人留下,这就是所谓声东击西,围燕救赵的手段,风月场中,我算是老祖宗了,这些小娘们儿的把戏还能漏过的我法?你们难没看见,说话的是洛仙,最着急的却是那两个不开的。”

吴妙人笑:“那可不是好事,男人学吴腔,说话绵绵的,失去了那丈夫气概,刚才那边也有位贾爷,虽是南人而有北相,雄赳赳气昂昂的,很叫人倾慕。”

贾仙儿:“刚才主动留客,缠绵不舍的可是陪着你的洛仙,其他两个都没开。”

她究竟是老于风尘,几句话谐而讽,倒是把三个女的都引得乐了起来。

贾仙儿拭拭额上的汗渍:“我还不是一样,我就是跟一个顽的剑手杀搏千招,也没有这样吃力。鲍兄!你真是了不起,无怪能名属教坊第一!”

贾仙儿忍不住笑:“妙论!妙论!果然是妙论!妙娘,看来我们这三个人确是难以雀屏中选的了。”

吴妙人讪然:“那倒不是,只是贱妾在家乡见到的那些男人都是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乍然见到一二豪情丈夫,觉上总是不同一。”

鲍十一娘:“没问题,我们俩石破天惊的一奏,已经把那位妙人的芳心引动了,就是我们不去找她,她自己也会设法过来一见,你们没听得那边的歌声已歇,乐声也阑,恐怕就是妙人儿藉更衣之名而告退,要溜过来瞧瞧呢。”

鲍十一娘见状知意,笑问:“是不是李十郎那边来妙娘回座去?”

这两个人的谈话幸亏那些听众没听见,否则一定会更奇怪,怎么一个会是剑客,一个又名属教坊呢!

鲍十一娘:“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姑娘何必如此看不开呢?我们不能留一辈,你们也不会留我们一辈,留不尽之,作为再次见面的一,不是更有意思吗?”

儿,弹三弦的乐手本就不多。娘儿们的更少,你凭这一手,就足以压倒群了。”

鲍十一娘:“不是,他是越绍地方的人,跟你是世仇大敌!”

吴妙人:“就是这样好,妾来此半年,座上往来,多半是斯文秀的人,可见解风情者,多半是自命风的人,我听一句俗语最有意思,『黑胖丫没人要,丑汉拣去当珍宝。』可见巧妇常伴拙夫眠,未必就是红颜薄命,比起那夜夜空闺,良人不归的滋味好得多了;嫁一个我的人,远比嫁一个我的人幸福。”

贾仙儿笑笑:“除非是遇上你这,我们还没这本事,叫我抓住她们的手卿卿我我地谈个没完,我也腻死了,她们也不会为我们着迷。”

鲍十一娘笑:“原来是李益呀,那小太狂了,恃才傲,我们跟他不太谈得来,姑娘过去可别说我们在这儿,私下跟那位妙人姑娘说一句,请她过来转转,我们拜识一下就走。”

贾仙儿目中采,望着鲍十一娘一笑,两人突然都会意了,就在这个时候,方玉娘来了,在吴妙人耳畔低语一阵,吴妙人脸上微有难

这是何等苍凉的谈话,使得举座皆默然了。吴妙人又:“我这样讲并不是说豪者低人一等,只是大家都以隽秀为兢,我取豪,至少可以使我者多一份知己之情,因而对我多一份惜!”

鲍十一娘笑:“妙娘妙语妙想,倒是真正符合了你妙人的芳名,见解果然与常人不同,一般的女儿家都希望有个知情着意的俊俏郎君,你却青独加伟丈夫。”

贾仙儿:“说得对,我虽然原籍越绍,却是在姑苏的时间多,连说话都带着吴腔了。”

但是今天,她却遇到了劲的对手。贾仙儿的三弦比琵琶简单,技艺也比鲍十一娘差,可是她学过武,劲运用比常人百倍,所以索指法达不到的境界,她都可以达到,两个人这一斗上了劲儿,互不相让,场面就闹了。大弦嘈嘈,小弦切切,轻拢慢捻,忽抹忽挑,鲍十一娘使尽了指法上的神奇。

贾仙儿:“刚才我跟鲍兄还在互相推崇,许对方为手,以为尘世无双,现在才发现真正明的是你,我们的弹奏虽然声势汹涌,但已经着了相,只有你的笛,已到了空灵的境界,心与笛合,无人无我。如以格调而言,我们是甘拜下风了。”

鲍十一娘叹:“妙娘!你怀世,有这想法并不为怪,只是豪者却未必解风情。”

仙仙代她一一介绍了,吴妙人淡笑:“贱妾以蒲柳之姿,那里当得鲍大官人如此盛赞,适才在别院听得这里弦琶争辉,贱妾已神为之夺,早就想过来拜识一番,只是未曾奉召,不敢自荐。”

洛仙看看两个姊妹,才轻轻一叹:“爷言重了,会芳馆中倒是有位手,但不是我们,那是由江南新的一个姊妹,艺双绝,叫吴妙人,听过三位爷的弹奏后,家等是不敢再班门斧,只有把她诱过来,三位爷或许还能一听,只是她现在还不得闲,长安第一才陇西姑臧李十郎在请客,正邀她作陪,回家过去商量一下…”

鲍十一娘:“绝不会错,这儿的那些样我全清楚,你们听,门外钗环叮当,可能是那妙人儿来了!”

吴妙人顿了一顿才:“如果三位爷不见怪的话,家就放肆直说了;女孩儿家生而不幸沦为青楼,当然都有一本苦经,这都是千篇一律的老故事,不去谈也罢,乐坊中人,如果不是心甘堕落,总想找个归宿的,家以为找个鲁直一的人,靠得住一。”

洛仙一听鲍十一娘的话,就知全是行家,不敢怠慢,连忙把乐送过去,然后拉了两个同伴在一边正容肃坐。

吴妙人笑一笑:“秋时吴越争霸,已是历史陈迹,现在天下一统,早就没有什么仇不仇了,而且因为那一战,使得两地的人互相往来通婚,现在的吴越两地,差不多半数以上的人都多少沾着亲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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