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李益不是没有见过女人，而且他的yan界很高，因为相与的名姝艳姬，没有一个不是人间绝se。

鲍十一娘昔年艳名动长安，即使在徐娘风韵时，仍然鲜有匹敌者，那是一zhong成熟的mei，富有魅力的mei。他shen边的霍小玉清新秀逸脱俗，上元灯市时，不过稍事装扮，就轰动了长安，使群芳失se，但霍小玉ju有的是一zhong楚楚可怜，纯洁如chu1子的mei。贾仙儿英姿飒shuang，ju有shuang朗的mei！

这三个女子所ju有的气质各自不同，无从比拟，但也是无从匹敌的。

但李益很幸运，两个是他的腻友，一个是他的挚友。所以李益很难为一个女孩子倾倒。

可是卢闺英给他第一个印象就使他有震撼的gan觉，因为她一shen竟兼ju了那三个女子的mei的特质。

她的脸庞是鹅dan形，浮泛着健康的红run，却又有如釉瓷的光洁，高悬的鼻梁，匀称而细巧的鼻子，明眸如水，漆黑shen湛，秀发如黛，黑亮而反给人柔细的gan觉。

她han着笑，使双颊的两个酒涡shen得迷人，也使她看起来纯真无邪而又shuang朗。

可是她的胴ti却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壮实的xiong脯，纤细的腰。修长的shen材，在浅黄薄绸衣裙的衬托下，表现chu她每一寸，每一分的动人曲线。

“少女情怀，妇人风韵…”

李益很想能找几句恰当的话来形容她，但是只想到了那八个字，这当然是不便启齿的。

而卢闰英显然地也为李益的丰采所震惊了，她听说过这位表兄的文名，听说过这位表兄的跌宕风liu，听过他的恃才傲wu，听过他的dang检逾行…这许多的批评传言足以毁了一个人，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光是凭那些传言，对李益的印象将是小有才气，而一无是chu1，但是在少女的xiong怀中却又不同了。

有文名而又恃才傲wu，必然是他的才华高chu人很多，跌宕风liu而不拘形式，正是他少年豪情，而且证明他这个人温柔多情，不是怪wu。

从这样的想法中，卢闰英已经为表兄塑造了一个形象，一个让她心里充满了思慕的形象。

可是遗憾的匙所有传说的人都没说李益长得怎么样，虑闰英觉得这才是重要的，可是她是个女孩子，一个大女孩子，正在待字怀chun的年龄，自然不好意思去问人家。

她倒是问过母亲，卢夫人也曾猜到女儿几分心事，李益是她娘家的外甥，即使她不想攀这门亲，也不愿贬抑自己娘家的人，因此给了她一个han糊的答覆：“听说子多肖母，我的堂姊是个很好看的女人，她的儿子总不丑。”

所以途经姑臧，她吵着要去探探亲戚，见到了那位姨母，显然地对这位姨母的外型很满意了，她才背着父母，悄悄地留下了那一串珠子。

她现在终于见到了李益，而且有着过多的惊喜，李益的英俊、潇酒，还chu乎她意料多多。

这两个年轻人为相互的仪表风采xi引着，忘了招呼也忘了说话，就这么呆呆地凝视着。

卢夫人笑笑dao：“丫tou！你是怎么了？整天吵着表哥不来，现在来了，你连招呼也不会打了？”

卢闰英的脸一红，只是微微一红，这证明她是个shuang朗的女孩子，她笑：“我在等表哥先开口。”

卢夫人dao：“胡闹，行客拜座客，那有等客人先招呼的，自然是先招呼人家。”

卢闰英笑dao：“我要是以前见过，自然会先招呼，可是我今天才见到表哥，要是招呼错了，岂不是闹笑话！”

卢夫人也笑着dao：“怎么会错呢？表哥已经让卢安先着人通知来拜访了。”

卢闰英笑dao：“这可是您说的，前几天王伯父带了他儿子来访，帖子上也祗写了他一个人的字，叫我chu来，结果对着他的儿子叫王伯父，你们还怪我胡涂。”

卢夫人被她逗笑了dao：“鬼丫tou，那是你故意捣dan，我不相信你连老少都分不chu来！”

卢闰英笑dao：“在我看来，他们父子俩一般德xing，爹还直chui嘘他那个儿子是什么少年老成，才二十九岁就点了翰林，学富五车，前程无限，我一个礼行下去，吓得他的脸都白了，要是我的话，早就该起来走了，亏他那样木ji般地到了掌灯的时分，及见我们留饭，才想到要回家！”

卢夫人叹了口气dao：“闰英！以后可不准这么诮刻了，王伯伯是带他儿子来相亲的，但我一看那孩子的模样，就知dao你不会中意，可是你爹已经答应了人家，总不能不叫你见见，你对人家王世兄这个样子，你爹就知dao你的心意了，所以一直没再提。可是对人家多不好意思。”

卢闰英笑dao：“我以为这样才省了爹不少麻烦，让王伯伯明白是我自己不中意，sai住了他的口，免得他提chu来使爹为难。这不是很好吗？表哥，那个王昌之听说是跟你同榜的一甲三名探hua…”

这次的表哥称呼得自然，李益心中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王昌之是他的同年进士，钦点第三名探hua，父亲是hubu侍郎，至今未娶，大概是上门求亲来了。表妹一定不愿意，所以，才故意来上那一手，因此笑笑dao：“王侍郎是天宝进士，他的长公子是永泰进士，昌之兄又在去年中了探hua，一门三进士以家世而言，倒是pei得上府上，只是以昌之兄来跟表妹相匹，的确是不太相合，品貌不去说了，以他木讷的xing情，就难以与表妹的兰心蕙质相提并论。”

卢闰英笑dao：“表哥！你怎么知dao我兰心蕙质呢？”

李益笑dao：“以子为父，隐示齐大之讽，不着痕迹，而令其知难而退，这一着谑而不伤和，乃见慧心，非绝ding聪明之人，何得有此妙举！”

虞闰英那对明亮的眸子在李益shen上转了一转，才笑dao：“娘！您听听，我说那个探hua点了王昌之是考官没yan睛吧，人家表哥一听谈话，还没明白内情，已经知dao是怎么回事了，那个王昌之居然还像木tou人似的挨在那儿等回音呢，不但如此，还一再用yan看他老子，cui他老子开口。”

卢夫人笑骂dao：“人家王伯伯官拜侍郎，还会像你那样没涵养，你最是可恶，不喜huan人家也就罢了，何必一个劲儿地挖苦人家，专挑人家的yan儿…”

“我完全在夸奖，说他的胡子长得妙，温恂有大儒之风，说他吐字芬芳！言辞有节…”

她还没说完，李益也忍不住笑了，因为他跟王昌之见过几次面，知dao他有口臭，而且还有口结之病，卢闰英口中的褒词，没有一句不是在挑人家的缺点，因此那些恭维也成为故意的嘲谑了。

这是很招致人怨的行为，而且也有失忠厚，但是在李益而言，却十分欣赏这zhong方式，更是他自己经常施之于人的方式。他恃才傲wu，为人诮刻的批评也是由此而得的，因此忍不住竖了个大姆指dao：“说得妙，王昌之一定很难堪了，这个人虽然是木讷少言，但内心相当局傲，总是自以为很了不起，不太有接受批评的雅量，表妹这样对付他最妙，使他有xing子也使不chu来了。”

卢闰笑dao：“我倒不是存心要使他难堪，而是气愤他太自不量力，他既有这些缺点，本人又是这副德xing，居然敢来上门相亲，无非是倚仗他探hua郎的衔tou，把我当作个喜爱富贵虚荣的女孩子了。”

卢夫人叹了口气dao：“瞧你说的，人家何尝有过一点表示，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呢，你父也没有见过他，只是认为他的条件还不错，才约他们父子回来瞧瞧，见了面之后，已经晓得你不会喜huan了。”

卢闰笑dao：“那爹为什么还要叫我chu来呢？”

卢夫人笑dao：“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你爹如果自己相中了，就不会叫你chu来了，所谓相亲，可不是给你看的，而是让上一辈来看的，儿女姻婚，那有自己作主的；你爹叫你chu来，不是要你去相人而是让你给王侍郎瞧瞧，看他好不好意思再为儿子开口，王侍郎是懂事的果然绝口不提了。闰英，你看看，事情可以很委婉地解决，何必一定要得罪人呢？”

卢闰英却噘起了嘴dao：“娘，我先说一句，关于我的终shen，如果你跟爹不得到我的同意，ying给我作主，我是不会答应的！到时候可别怪zuo女儿的不孝！”

卢夫人皱眉dao：“瞧你这孩子，任xing到了什么程度，爹娘还会不你疼的，我们为的是要你好！”卢闰英倔qiang地dao：“我知dao，但你们认为好的，不一定我也认为好，是我自己一辈子的事…”

卢夫人叹dao：“丫tou，瞧你疯得还像个女孩子吗，也不怕表哥笑话。”

卢闰英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卢夫人看看李益又笑dao：“闰英，我倒是为你相准了一个人，不过你既然不要我作主，我可就不guan了。”

卢闰英见母亲说话时，yan睛瞄着李益，心中多少也有点明白了，低toudao：“娘，我没说不要你老人家作主，只是请你老人家也问问我意见，我们一致同意了，不是更好吗？”

卢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dao：“孩子，光是我跟你两个人同意了没有用的，主要是你父亲，要他点tou才行，他究竟是一家之主。”

卢闰笑dao：“那当然，不过爹也该明白zuo女儿的心意，他虽是一片好意，要为我找个好归宿，替自己找个好女婿，但如果我不喜huan，那反而适得其反，连我这个女儿都保不住了。”

卢夫人一怔dao：“孩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闰英liulouchu无比的jian决dao：“娘，你知dao我的脾气的，平时我很少争执什么，可是我jian持的事绝对无法勉qiang的，大不了一死而已…”

卢夫人急了：“孩子，你看你怎么倔成这个样子！”

卢闰笑dao：“我说的是心里话，你跟爹都明白的，八岁时，我要请个老师教我读书，爹不答应，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能认得几个字就好，不要念太多的书，书念多了反而会招致不幸，我从没闹过脾气，就是那一次蹩上了，整整绝了四天的食，爹最后还不是答应了？

现在我提chu第二个要求。”

卢夫人叹了口气dao：“这话叫我跟你爹怎么说呢？”

卢闰笑dao：“不要你说，我自已会开口的，而且我觉得爹比你还好说话一点，至少他讲理。”

卢夫人愠然dao：“难dao我就不讲理了？”

卢闰英笑dao：“你不是不讲理，而是有许多dao理跟你讲不通，像那天对王侍郎父子俩，他们走后你一个劲地怪我，爹却没说我一句。”

“我是说你太任xing了，不给人家留一点面子。”

卢闰英笑dao：“那zhong人何必跟他们留面子呢，尤其是那个王昌之，我对爹说了，这人学识再好，也不过是翰林终老，不会有多大chu息的，第一是他的样子不讨人喜huan，第二，他说话结结baba，口齿不清，就算皇帝赏识他的才情，叫他办点事，在廷奏时结结baba地，半天都说不清楚，皇帝也不会有那么好的耐xing听他慢慢结下去。那天我只问他一句近来可曾作诗，你当时没有瞧他那副德xing吧，我我我我…小兄兄兄兄…昨…天作了一首七…七七言律…诗。我给他记了数，一共说了三十七个字，才说完这句话。”

她一面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