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是卢家鬼,将夫家的荣辱视作切身之受。可是卢家的人却没有把我看作他们一家人,要是他们高高在上,要咱们去求着,倒也罢了,偏偏他们又没出息6要求着你爹,靠着你爹,可是却没有把我当回事儿。”
“爹知道,我跟爹说过了。”
“他当然知道,头一个就是他没有把我看成个人,否则他的那些亲戚怎么敢对我如此!”
卢闰英一笑道:“娘,您会错爹的意思了,爹不让那些亲戚找您求告,跟您一样是为了要面子,他不愿让您看见卢家的亲戚都是那么没志气,走得出来的亲戚,不都是由您去接待了吗?像姑丈姑妈一来,不都是跟您挺亲热的吗?其它那些拿不出来的亲戚是怕您笑话。”
卢夫人冷笑道:“怕我笑话,他们不笑话我就算好的了,一个个都像是老祖宗似的在我面前端架子,见了你爹,就像是耗子见了猫…。”
卢闰英笑道:“那更不能怪他们了,人穷志短气性粗,越是不得意的人,就是要争面子。”
卢夫人冷笑道:“今后看他们争去,往后除非别求到我,否则我要他们一个个跪着跟我说话。”
卢闰英叹口气道:“娘,这又何苦呢,他们没知识,您跟他们计较,不是自贬身份吗!”
卢夫人眼圈红红的,经叹了口气:“英儿!我何尝愿意这么做,可是你想这几十年来,我受的窝囊气有多小!所以现在有个机会叫我扬眉吐气一下也就够了,我只是口中说说,当真还会叫他们怎么样?现在最可恶的是你老子。不知道他着了什么邪,非要拆开你跟十郎不可,说十郎是我娘家的侄子那还差得远,他姓李,我娘家姓崔,他的娘是我堂姐,这亲谊还远得很呢,就算他做了皇帝,我也只是沾着一点草鞋边,我跟你老子呕气,为的是你,我知道你跟十郎的感情,也知道你非十郎不嫁的决心,如果由着你老子去闹,那不是活活的逼死你…。”
卢闰英的眼圈儿也红了,她这时才体会到母亲对她的爱有多深,卢夫人苦笑道:“我一直听你老子的话,听了几十年,现在忽然跟他闹起蹩扭来了,他以为我是靠着十郎,其实天地良心,你想想,就算十郎能够看得起我这个姨妈,把我接到他家去,也不过是寄人篱下,衣食无缺而已,会比我在这儿当个一品夫人强吗?但是我为了你,必须要争到底,现在倒是想个法子,说服你姨妈,让她同意把你送嫁郑州。都是你老子,否则在长安迎娶那多热闹,多风光…”
卢闰英连忙拥住了母亲含着笑道:“娘,我刚从爹那儿过来…”
“你又跑去干什么?你爹把你姑丈给请来了,没多久我出去接你姨妈,看见你姑丈的族弟那个叫刘学镛的鬼鬼祟祟地也来了,他是在十郎手里真吃过亏的人,一定又是在商量如何对付十郎的事。”
“娘,这次您可错了。”
“我错了?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别的事,那个刘学镛最不是东西,你爹被史仲义从凉州挤到长安来就是他闹的鬼,你爹是鬼迷心窍了,居然把他当好人!”
卢闰英笑道:“娘,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
于是她把偷听到刘学镛心惊刺客夜莅,乖乖地认输乞致的话说了一遍,卢夫人惊喜地道:“是真的?那可是好消息,十郎这孩子是行,居然把这个刘学镛给斗垮了,不过我也知道他非垮不可,以前兵部尚书于老儿,那么厉害的人都被十郎给整下来了,他这侍郎还行吗?”
然后她又满意地一笑道:“这下子可好了,刘家两兄弟都表示了退意,你父亲就没有了帮手,看他还怎么个去蹩扭法,我真想不透,你爹究竟跟十郎是那儿过不去,就算十郎争得了凉州,也是从史仲义的手里,替你爹夺了回来,你爹该感到高兴才对。”
卢闰英对这些话只是苦笑笑,她知道母亲对这其中的恩怨曲折利害冲突,实在太隔阂了,不过这也难怪,她自己算是深入其中,也不过才知道个皮毛而已,又怎么能要求识字不多的母亲懂呢?所以她笑道:“爹已经想开了,他也要十郎到长安来迎娶而反对送嫁。”
卢夫人似乎难以相信地瞪大了眼,惊诧万分地问道:“英儿,你说的真话?”
“当然是真的,事关女儿的终身,女儿怎么会跟您开玩笑呢,这下子您可以不必发愁了。”
卢夫人双手合十,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然后才眉头舒展,笑逐颜开地道:“他怎么一下子开了窍了?”
卢闰英不便说出父亲是在无可奈何之下,勉强低头,那样一来,母亲会更得意,夫妇之间,很可能又会冲突起来,只有婉转解释道:“爹跟十郎一直闹下去,只有给外人看笑话对大家都没好处,再者,女儿也劝过爹;说跟您是几十年的夫妻了,还有比这更亲的吗?何苦为了外人的事,跟自己人过不去,尤其是他们刘家的事,更为不值,刘学镛在兵部管的是密探,跟主管尚书高大人都处得不好,爹何苦插进去,自惹麻烦上身呢?爹想了也认为不错,所以决心跟刘家疏远了。”
卢夫人连连地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这下子总算叫他开了窍,想转过来了,我说吗?十郎跟咱们的亲谊虽然是远一点,可是十郎成了女婿,不是最亲了吗?老头子就是想不到这儿!”
接着又道:“英儿!那就跟你爹讲一讲,把十郎赶快叫回来,商量找一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