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仁道:“林兄真乃大人大量,戚某十分钦佩,但不知林兄有何要求?”
林元生道:“在下不敢自命聪明,预卜先知,如留伍庄主在世,武林绝难太平,小可要求,就是伍庄主必须自绝,最起码也得自废武功。”
伍伯铭闻言,不禁连声冷笑。
林元生道:“你不必笑,我之让你自绝,是看得起你,我若要杀你,只不过举手之劳。”
戚家仁道:“林兄委曲求全之心,戚某本可全力支持,只是要求过于苛刻。”
林元生道:“在下也觉得苛刻一点,但为武林太平,在下不得不作此苛刻要求。”
戚家仁道:“林兄如固执已见,武林也难能太平。”
双方和合,只差那么一点,竟成了僵局,武林中,往往是因一点芝麻绿豆般大的事,闹得血流成渠,不可收拾。
于是,悲天悯人之百龄老人赵伯文,忙站立起来,摇手道:“有话好说,应心平气和始能把事情解决,断不可意气用事。”
吴为非道:“说得是,在座各位,我想没有一位不向往太平,为了太平,老化子愿陪上一起退出江湖,但问题是,我们退出江湖后,武林是否真能太平?”
戚家仁道:“帮主求太平苦心,小可也极感钦佩,我认为帮主等退出江湖后,武林自可太平。”
吴为非道:“戚大侠敢担保么?”
戚家仁道:“小可担保少林寺决不参与任何行动,除非敌人向本派挑战。”
陆冰玲双目一转,站起来道:“老身认为,此事暂移在一旁,先讨论我们未完之事?”
“对!”
中立派都一致支持。
陆冰玲道:“首先,我们商议一下,包藏祸心,行刺统帅的奸人郭文郎,应如何处置?”
铁公明道:“老夫秉公衡情建议,斩!”
伍伯铭道:“我反对!”
铁公明冷笑道:“这事阁下请免开尊口,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伍伯铭道:“郭文郎是老夫邀请来的,怎么无说话之权?再说,老夫替你们毙花自芳,擒宋清和,多少也有点功劳,老夫愿拿这点功劳,代郭文郎折罪。”
铁公明道:“你虽脸上贴金,你不来,花自芳照样难逃死运,老夫不领情。”
陆冰玲道:“伍庄主未参与圣战,请不要从中打岔。”顿了顿,又道:“铁参军主张斩,各位参军有何意见?”
烟霞道人道:“论章该斩,但我们也得顾到情理,华山长老统死于统帅剑下,各位设身想想,自难怪他。”
陆冰玲道:“烟霞参军此言,老身认为有些偏心,华山长老死于统帅剑下之事,虽可同情,但那是另一个战争,对像有异,若在贵九派与穷家帮之战时,自然说得过去,老身打个譬如,假使道长和戚家仁也与他一样,我们还有今日么?”
戚家仁道:“我认为郭文郎若肯当众悔过道歉,不妨饶他一命。”
山人冷然道:“不能饶,行刺统帅的奸细能饶,人间可无情无理,无法无天了。”
烟霞道人道:“话不是这么说。”
陆冰玲冷笑道:“道长也不必说了,老身先提此问题,欲试试你们有无求和之心,如今看来,不说林元生率妻退出江湖,就是他退出人间,你们也难捐弃前仇。”
“好的,你们既不能忘怀前仇,老身也有前仇在身,我们就以血债血还,再来一次血战吧。”
赵伯文道:“陆老不要急,有话慢谈。”
山人道:“这也难怪陆老,林元生可本统治江湖,但他为求太平,不惜委曲求全退出江湖,只要求诛除一个祸乱之首,他们就不肯答应。”转对林元生道:“贤婿,做人不可太软弱,干就干,老丈人全力支持你。”
伍伯铭冷笑道:“吓不倒老夫!”
山人大吼一声,一跳而起,道:“山人现在就把你干掉!”
赵伯文赶忙拦住,道:“不可冲动,切不可冲动!”
吴桐徐徐站起,道:“老夫夫妇,已数十年未问江湖中事,不太清楚你们以往的嫌隙,谁是谁非,但瞧现在,九门派方面似乎过于偏激,老夫一向讲理,万一干起来,贵九派实难讨好,起码,老夫夫妇插上一手,为理支持林元生,而老夫相信,武林中尚有许我像老夫一般之人。”他话声低沉而缓慢,却十分有劲。
烟霞道人和戚家仁闻言,不禁心起疙瘩,陆冰玲、山人、武林怪侣,都是亘古罕有的人物,加上林元生、梁芳娥,及穷家帮的许多高手,不说九门派人才凋零,面临衰落之际,就是盛时,也未必能与他们抗衡。但,他们虽明知不敌,却咽不下这口气,否则,九门派当无立足之地,有何颜面行走江湖?
于是,烟霞道人冷然道:“头颅落地,只不过碗口大的疤,贫道不在乎。”
话毕,岔然站了起来,朝戚家仁、空灵大师一招手,道:“第一任务,已算完满结束,走,准备我们的第二任务。”
转身高声道:“九门派弟子,随我立即下山。”
话落,九门派弟子和伍伯铭父子,纷纷站将起来,向殿外就走。
“阿弥陀佛!”
蓦地,一声宏亮的佛号,自外传了进来,接着,一位童颜鹤发,白眉盈寸,项挂念珠,身穿月白袈裟,双目紧闭,两手合十的老和尚,步覆轻飘地走将进来。
戚家仁乍见老和尚,喜出望外忙就地跪地,道:“徒儿拜见师父。”
空灵大师也忙跪下,道:“师伯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