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龙老怪的掌力封住,右手挥弹之下,更把麟儿震开,口中低喝道:“偌大年纪,怎和孩子家一般见识?”铙钹僧箭雨被吹,毫不为怪,反咧嘴大笑道:“老魔头,而今来了管头了!”那青衣美妇拿眼打量了一下怪和尚,不觉双眉微皱,立转眼望着老魔,见他冰绡袍上,被骨箭碎洞不少,不由暗里奇怪。原来他所着冰绡,系特种蚕丝和经猱毛所制,刀剑难断分毫,骨箭力道虽猛,居然能穿丝洞帛,这种功力,在江湖上即属少见。
毒龙叟眼望来人,面带喜色,即道:“夫人来得正好,这凶僧和小狗们至为可恶,速行助我一臂将他们一举擒缚,否则无以对掌门!”那妇人,正是毒龙老怪结发妻子扶桑姥姥,也是老怪最畏惧的人物!拾得子冷浮生,一见此姥,不由心里一寒,赶忙伏体拜见。在往日,扶姥姥对他最是仁慈,见则笑脸有加,今日情形,可大不同,寒着脸,把手一摆道:
“起来起来,不用多礼!”语罢,掉转头却向乃夫道:“后生小辈,我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掌门人如认为非擒不可,可另遣旁人。”
稍停,往左右望了一眼,续问道:“云儿那孩子和你一道下山,难道独自回家不成?”
不问还好,这一问,却触发了老怪余怒,突把老脸一沉,淡淡说道:“夫人,你当她死了的好!朱家可没有这种女儿!”
“孩子是妾身一手带大,我可不信她一时就迷真逐妄,背了本性!”扶桑姥姥,讲到此处,脸上早泛起一片怒容。在平日,毒龙老怪可吓得不敢回声,这一次,他一反往常,他突把老脸一沉,冷笑道:“你我已是两年夫妻,平日我总是尽情容让,这次的事,可算例外,孙女不肖,背长欺祖,亲敌事仇,这刑罚,在本门是罪大恶极,五马分尸,掌门人责怪下来,你我都得摊派不是。前日我已用重手法击她一掌,就是免使她重在人前丢人现眼,可是事出意外,她还活着不死,仗着夫人传她的琵琶七曲,竟一再助敌,如不把她击毙掌下,朱氏门中已无面目见人!”
语声末绝,琵琶之音,已袅袅传来,而且朱云英已从木屋内,缓缓而出。惠元惊叫一声,早拔步如飞朝着云英奔去。
云英伤势末痊,怀抱玄玉琵琶,忍痛而出,星眸中泪光闪闪,人如带雨梨花,举趾漫步,如风摇嫩柳,袅袅婷婷。惠元扑上前,叫了一声:“姊姊!”底下便是默默无言。云英停步不前,缀然无语,一付翦水双眸,却现出柔情万种,滚滚热泪,只管长流,蓦地长叹一声,扭转娇躯直往场中走去。
麟儿和龙女,也无法阻止,又担心她此后安危,不由心情大乱,也缓缓随之而出。到场中,毒龙老怪,铁青着脸,鼻息咻咻,抢步而出。扶桑姥姥,出紧随老怪身后,两眼注视乃夫,看情形,却在严防老怪,猝下毒手。云英垂首低眉,往场中一跑,低喝一声:“爷爷奶奶,不孝孙女云英,特来领罪受罚!”
毒龙叟双眸一睁,头上白发,根根直竖,那冰绡白袍,似因老怪身材暴长,而逐渐增大起来。轩辕、骊龙、灵活虎,三剑同时出鞘,琼娘也随着龙女,立三处,四人采包抄之势,团团将玉女围住。
双方均蓄势以待,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铙钹僧却捧着腰间的酒葫芦,对场中情形,似乎漠不关心,口中还时疯言疯语,恣情嘲笑!扶桑姥姥,此时已在老怪右侧,也未理睬云儿,却拿眼望着惠元,显系关心孙女着恋的人,人品气质,比麟儿上下如何?她喜怒不形于色,麟儿琼娘虽然心细,却也无法默察出来。
铙钹僧偏拍手大笑道:“祖母默相孙女婿,这一回,大概中意了!”
桑姥也不加理睬,却面朝毒龙叟低声喝道:“对付自己的孩子,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再说,眼前一般少年,虽然顽皮淘气,却决非奸佞之徒,云儿能知错,带回家中告戒便了!”
毒龙叟狞笑道:“姑息养奸,授人笑柄,牝鸡司晨,贵非一之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