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这会儿,人家正在商议布置如何除掉父亲的法子呢!”
伽罗一语道破了玄机。
独孤信蓦地惊出了一身冷汗来!嘴里却道“他敢!除非他想失掉人心!”
伽罗道“他当然不敢明目张胆!不过,却会借混乱之际,因意外命人暗中杀掉父亲。”
独孤信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此说来,我连主持一番公道的话也讲不得了?我追随黑獭多年,是什么样的人品德行,他还不清楚?他即赐我名为‘信’,为何又如此设防于我,疑我为操莽之辈?”
“父亲,即使今天你没有操莽之心,也决说明不了将来如何。即使你始终不会有这个心,别人防患于未然也有道理。父亲,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眼下,你不该想着如何替大姐夫说话,而是如何打消太师对你的疑心才是!否则,不仅父亲性命有虞,就连李虎伯伯、赵贵叔叔和于谨伯伯,甚至大姐夫,大家都会受你牵连呢。”
独孤信默默点头:这个黑獭,果然废魏之心既定的话,那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漫说自己一个大司马了,就连大魏国的几代皇帝,他不是想废就废、想弑就弑了么?
独孤信望着伽罗道:“依你之言,鲜卑人向来立嗣以贤不以嫡。他以嫡不以长贤论,倒有道理了?”
伽罗笑道:“其实,父亲若要以此和人家论理,更是说不通的!”
“却是为何?”
“父亲,《周礼》之中,已明确规定了嗣子的承袭例制。自周以来,各朝沿用至今。《春秋》《左传》中都有明确记述:立嗣以嫡不以长。若无嫡子,方可轮到以长不以贤。父亲,人家若以圣贤之道反驳你,你又凭什么经典为籍呢?”
听着女儿伽罗的这样一番议论,望着女儿那双睿智过人的眸子,独孤信甚感异骇:小鬼灵精!统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子,怎么竟有如此过人的见识呢?
伽罗是父亲十几个子女中最小的一个。
她虽生为女孩子,平素却老爱穿着哥哥们穿小的袍服溜到父亲的书房里,抽一本书,不声不响一趴半天。有时父亲来了客人,便躲在角落里,悄悄观察父亲是如何与同僚属下习剑舞枪、讲武演兵的。
父亲独孤信见她乖巧灵俐,也不让人逐她,只是任她玩耍。有时权当她是一个小书僮,有意命她做些研墨洗砚、取弓拿箭的差事来。
博闻强记的小小伽罗在父亲的书房,不仅把四书五经、史籍药典什么的统览了一番,甚至把父亲的诸多兵书也翻了个遍。
父亲闲暇时,常以一套家传的独孤剑法修心健体。年仅十来岁的伽罗时常在一旁默默观看。一天,父亲习剑之后坐在一旁的树下品茶憩息,伽罗拿起父亲的剑试着比画,竟把一整套的剑法从头到尾演习了一遍。
父亲在一边看呆了,于是,便认真教她一招一式和剑法真谛来。
这套独孤家传的剑法,不独可以做为习剑时基本功法,马上杀敌也有左右逢源之效。独孤信没有料到,久而久之,伽罗不仅把一套独孤剑法操练得炉火纯青,而且还糅进了她自己的得悟,使得独孤剑法威烈之中又融入阴厉含藏。牛刀小试,几个哥哥当中,除了二哥独孤善、四哥独孤藏之外,其它四位兄长也自愧弗如了。
独孤信深以为罕,常对伽罗的母亲感叹:唉!可惜伽罗生为女儿,终不能追随自己征战杀敌,汗马功勋,光宗耀祖…
第二天,独孤信一踏进天官府议殿,即刻便感到了殿堂之上的异样气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