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微微一惊,他惊的是自己居然有了如此骇人的进境,惊中掺喜,喜过于惊。
身后的闻人凤则是微微一喜,她喜的是此人出手不是武当大罗掌招式,显然此人并不是她心中所怀疑的“司马玉龙”
闻人凤夜探北邙,故意露出行迹,将天瘟逗出山外,引来洛阳城中,存心为了打听北邙派的下半部大乘神经有否失落那是真的,至于她将天瘟引至司马玉龙落脚的这家客栈,并不是“无巧不成书”而是属于“插柳出自有意”
这怎么说呢?
原来闻人凤二次遇见司马玉龙,业已情愫暗生,只为种种疑团未破,一心怀疑司马玉龙就是“司马玉龙”司马玉龙最后一句话的语气过于强硬,她因年轻脸嫩,面子一时难下,只好掉身一走,别无他法。
她出店不远,系好马匹,便又暗地里折转回来,看好了司马玉龙的落脚处。司马玉龙正值神思昏惑之际,竟然未曾发觉身后有人蹑踪。
她将天瘟引来此间,也就是为了想将司马玉龙引逗出来,找机会看看司马玉龙的身手,究竟是何派门下?要知道,天山一派,虽然自九派除名,近百年之久未问武林中事,但该派原先即为武林九大派之一,武林中各派武学却是断无不知之理,尤其武当派的大罗掌,招式特别,更易记忆。
假如司马玉龙就是她猜想中的“司马玉龙”她想不惜以死相拼,务得其命而后快;若这个“余仁”真是余仁,就是要她委屈一点…她也愿意。
现在,她已“证实”司马玉龙并非武当门下,何得不喜?
话说到这里,也许有人怀疑道,闻人凤若果为天山派之后,既能熟知各派武学源流,为什么不能看出司马玉龙此刻使的是五行神功?闻人凤系自衡山而来,她之所以要找司马玉龙寻仇,十之八九与衡山之行有关,难道衡山派没有人说出司马玉龙和五行怪叟之间的关系么?依此推想其中矛盾之处岂不太过明显?
但五行怪叟神功属于先天罡气之一种,练功便是养气,一旦功成气足,劲道遍布周身,只要是有心施为的,无论举手投足,皆可发挥绝伦威力。司马玉龙既然是有心人,当然不肯以五行神功的本式,或是注功于大罗掌招中施展,他这种坐马扬掌全是一种权宜的变化,闻人凤又那里能够看得出来?
在司马玉龙,真是百密一疏,冒险之至,他这种权宜变化,因可蒙过闻人凤于一时,但天瘟赵雷是何许人?在这种大行家眼里,别说身变,即使从旁默察审度,也可看出三分端倪,若是对方一旦脱口喝出底细,岂不是弄巧成拙,事败当场?
上述情形在这种场合中,有着极端之可能。
现在是真正的“无巧不成书”了。
天瘟赵雷挨了一掌,若照他那副火爆性子,什么人也会以为他一定要不顾一切舍命相拼,忘命相扑了吧?
嘿,说怪也真怪,天瘟在后退三步,立定身躯之后,脸色虽然大变,但目中却无丝毫凶光,刹那间,身为一派堂堂高手的天瘟赵雷,竟然变成异常温和起来。一种略带颓然之感的温和。
他注目谛视着全身戒备的司马玉龙,良久之后,点叹道:“长江后狼推前狼,想不到老鬼居然收得这么个资质俱优的徒弟。老鬼虽然是一向施思不望报,我姓赵的又何能忘恩负义,明知故犯?唉,罢了,罢了。”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双臂一抖,上屋飘然而去。
这种收场,真是出乎司马玉龙和闻人凤的意料之外。
待得天瘟走远,司马玉龙转身向闻人凤微微一揖,笑道:“日间酒后失言,不知闻人女侠尚记在下之嫌否。”
闻人凤脸颊一红,赧赧地道:“又不是你一个人错…”
说着,朝司马玉龙望了一眼,突然问道:“你师父是谁?”
司马玉龙摇摇头,笑道:“家师为一风尘隐者,有命不得轻泄于人,万望女侠见谅。”
闻人凤点点头道:“你既有师命在身,闻人凤何敢相强?”停得一停,又道:“刚才那个自称天瘟的大个子到底是谁,令师有何恩惠于他,你们之间为何并不相识。”